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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钱到位,从假结婚到出生证明,全套服务都能安排。
这条讯息让美娟重燃期望。
她开始盘算手上钱够不够,甚至考虑把几个档口卖了变现。
即便穿着宽松,平添也从美娟的行为举止中判断出-她是因为有孕在身,才关心这些政策,便对她多加照顾。
美娟以为是胡总交代的,尺度也没超,再说赴港产子的事还要指望人家帮忙牵线,也就没刻意划清界限。
某个暴雨倾盆的傍晚,平添执意送她回家。
车灯刺破雨幕,竟照见难得早归的司怀民。
雨太大,两个男人简短寒暄,平添便匆忙告辞。
回家后怀民没多问,美娟也懒得解释。
只冷哼着甩了句,“今儿回来挺早啊司科长,雨还没停,你们就恢复朝九晚五了?”
怀民深知这些日子对家庭的疏忽,此刻说什么都像是在找借口。
他默默收拾几件衣服,后知后觉才注意到-美娟在他职称上故意加重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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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带着疲惫歉意道:“只是临时的,任务也都是临时的。
美娟,临时接到指令,我明天要带队下沿线检修,这趟出去,少说也得半个月、
对不……”
‘砰!’
道歉的话尚未说全,回应他的,是一记重重的摔门声。
怀民追过去,试着压下门把手,纹丝不动。
他刚要敲,就听房内传出陌生旋律:
‘徘徊在起风的午夜,谁的叹息飘在风间,那么无奈,却又无悔……’
他愣在原地,又怔怔回望那组落了灰的旧音箱,只觉一阵无措无力。
‘当当~’
“司科长?该出发啦!”
司机的催促声从门外传来,将他从两难的煎熬中暂时解救。
怀民拎起行李出门下楼,闯入滂沱大雨中。
-
七月的雨下得更加人心惶惶,防汛形势骤然吃紧。路局紧急成立防洪指挥部,全员24小时轮班值守,严阵以待。
怀民出差归来便一头扎进工作中,昼夜颠倒已成常态。
这天深夜,他忍着胃疼摸黑回家时已近凌晨。
怕惊扰妻儿,他轻手轻脚泡了碗面,刚窝进沙发就几乎失去意识。
“我们离婚吧。”
美娟的声音从卧室门口幽幽传来,惊得怀民如遭雷击。
他一个激灵坐起:“对不起美娟,最近……”
“别紧张,”美娟轻飘飘打断,“假离婚而已,司……科长~”
黑暗中,她冷淡地陈述着赴港产子计划,并声称她已经把钱都准备好了。
“其实之前我就有类似计划,只不过因为没有合适人选,一直没能执行,也就没跟你提。
相比之下,现在变成找个港岛人假结婚,钱虽然花得多了,优势也更多。
咱俩离完我先去港岛把孩子生下来,等风头过了如果你愿意,再复婚就是。”
“什么叫如果我愿意?就算再难,咱也到不了假离婚那步!用不着复婚!”
怀民急步上前,扶着她回到床上,稍加平复,才试着晓之以理:
“再说美娟,以我的职级,离婚要单位开介绍信,这你应该清楚。
就算表面顺利办妥,相关部门也会一直盯着咱俩,很可能招呼都不打就入户调查,到时候一看生活痕迹就露馅儿……”
“那我生完回来就住我爸那儿。”美娟决绝打断。
“这不还是要分家?”怀民整个头皮犹如火烤,有克制不住的趋势:
“不是、你怎么听不懂话呢?这不是躲一时就能解决的!
那些人一调查时间线就会发现不对劲。
这就等于欺瞒组织,不是交点儿罚款就能过去的事儿、”
“的确不是钱的事儿。”
美娟突然笑了,眸中却毫无笑意:
“是会影响你升正科,甚至砸了铁饭碗、
是让你爸你妈白白供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到头来全打了水漂、
让你没法儿给你侄子安排工作,没法儿再管这管那、
是让你空有满腔抱负,却再也无处施展的头等大事,是不是?”
这些话刺耳到-让怀民怀疑自己刚刚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会儿正被梦魇缠身。
他实在不能理解,一向通情达理的妻子怎会变得如此极端。
他揉了把脸,强压着火儿,尝试动之以情:“不是、对不起美娟,我知道你最近身体一直不舒服,心理压力也大。
那什么代理科长,我真没急于一时,所以也就没跟你提。
最近除了忙防汛,家里的事儿我也一直在想办法。
计委目前正在决议青藏线西格段扩能改造工程。
我已经向部里请愿,申请年底过去支援。
到时我的关系会调过去两三年,申请二胎指标有望。
那边儿条件艰苦,你不用一直陪着我,只需走个过场……”
“哼?两三年?好一个一石二鸟。
合着你一个人去建功立业,就把这个家丢给我、用两个孩子彻底捆绑我是吧?”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嘶……” 这一番话入耳后直接过肺,疼得怀民牙齿打颤,有口难言。
而美娟眼见着这个情绪一贯稳定的男人愈发急躁,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却出奇冷静:
“呵,司怀民,既然你回答不了,就只会顾左右而言他,那不如我来替你说吧。
当年胡总想拉你入伙你拒绝,我自以为我懂你。
然而过了这么多年我才真正看清,你的确志不在眼前利益,你追求的是比金钱更有份量的权力。
为了站得更高,一路走来,你不允许自己行差踏错一步,这次是牺牲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下次呢?你打算牺牲什么?下次为了升局长,你是不是打算休了我这个糟糠之妻,嗯?”
“邢美娟!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终于将这男人激到发火,美娟为能尽快目睹他的本来面目,猛地提高音量,语气锋利如插刀:
“是啊!我都疯好久了,你不关心罢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要说的重点还没说完!
司怀民,难怪你当年想方设法阻止我在生意上大展拳脚,因为你怕我翅膀太硬,飞太高你无法操控!
我邢美娟当初是被你洗脑才为了这个家妥协!
根本就是大错特错!
不,我早就不是邢美娟了,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女人而已!
我嫁给你,就只能是妻子是儿媳是妈,早就不是我自己了!
你司怀民不论娶谁,最后都将成为科长夫人局长夫人!将来还可能成为部长夫人!
你无私奉献,你步步高升,你的夫人就只能做你这位铁路英雄背后的女人!”
“邢美娟!你三十多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儿?!夫妻本是共同体,哪有谁操控谁的道理!我们为人儿女为人父母,明明是合力在为这个家奋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妥协?”怀民胃部绞痛堪比肠穿肚烂,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话落,他扶着柜子缓了口气,拂了把额前细汗,咬着牙迈向房门。
“你干什么去?!话没说清你别想走……”
那些狠话一出口,美娟也有些后悔。
但不多。
她刚梗着脖子喊了声。
就见怀民将房门关合,旋即缓慢转回身,满眼戚戚然,“我没要走,就是怕吵醒儿子。”
美娟重新靠向床头,凉笑一声,“大可不必,你这么多天不着家,都不知道你儿子已经放暑假、回到那个你们爷儿俩都热爱的家乡了吧?
那么请问成熟的司科长,你儿子再开学几年级你知道么~”
说罢,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侧躺,“你走吧,我累了,离婚的事等我找律师拟好协议,再找你排档期。”
再次在一阵耳鸣中捕捉到这两个字,怀民很肯定美娟此举有破罐破摔的成分。
不,他不能接受两人最终闹到假戏真做。
‘嗒、’
他按亮床头灯,侧目瞥见床头柜上一杯水。
杯身上印着铁路标志和‘先进家属’字样。
无需任何提醒,怀民也十分清楚美娟为这个家的付出。
他喉结上下滚动,终究没把‘你再闹下去我这饭碗恐怕都要保不住’这话吐出口。
而是努力压下心颤,软声求和,“对不起美娟,我承认你刚说的那些,父母的托举,这么多年的努力,我司怀民都不能轻易放弃。
但我不是不能不愿,我是没资格……”
‘叮铃铃!’
夜深人静,家中电话铃声大作。
他们为人儿女,最怕夜半来电。
美娟腾地起身,自是没有本就站在地上的怀民快。
“好我马上到、”
他挂断电话,边疾步走向卫生间,将还在滴水的雨衣重新披上,边忍着胃疼向妻子交代:
“两江水位上涨,直逼警戒值,鹤城和油城已有村落受灾。
电力跑不了了,得调配内燃。
要么往外运人,要么往里运粮。
我要赶去校准系统。”
不知不觉间,美娟已跟随怀民行至玄关。
刚还大吵大闹的神经早已被他的灾情转述绷紧。
她神色焦急,想问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也想叮嘱他小心、注意身体。
可怀民没时间等她酝酿转圜的勇气。
只在匆忙出门前交代一句,“孩子的事儿你先别冲动,等我回来再想办法。
除了离婚,不论真假。
还有,雨要是一直不停就关店吧,等天亮给爸打个电话,看看用不用过去陪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