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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门边,玄色深衣上的云雷纹在光影间流转,连鼻梁阴影都带着股书卷气。
如此沉稳气度,当真似从典籍中走出的文官重臣。
小T余光瞥见镜中良人,踩着台阶回眸。
这满室的红,映得她眉眼生辉、大气雍容,周身写满国泰民安。
两人遥遥相望的瞬间,像一幅正缓缓晕开的古画。
司贯行目光落在妻子身上,瞳孔微微发颤。
尤见她古灵精怪的表情混着母性柔软,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不由得第无数次责怪自己当初过于眼拙。
这样好的姑娘,他竟差点错过。
小T酒窝深陷,当着这么多服务人员,竟对着他一甩水袖,口吐甜腻香兰:“呀,新婿怎的这般唐突,小女子还没梳妆扮好呢,就这样清汤寡水相见,竟像是提前入了洞房、马上要吹灭花烛了呢~”
倪卿笑得超大声:“哈哈!诶呦喂~~”
周围工作人员的起哄声中,司贯行耳尖悄悄泛红。
他轻笑着垂眸,大步迈向高台执起妻子的手,依旧端得一本正经:“洞房花烛岂会在青天白日里?敢问夫人可否赏脸移步镜前?给个机会,让为夫为你梳妆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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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为她梳妆,可小T一头俏皮短发,古装造型少不得要戴厚重的假发套。
司贯行虽然动手能力极强,面对那些繁复的发网和假发片却也犯了难。
只得立在一旁,看着造型师灵巧的手指在发丝间翻飞。
“简单弄弄就好啦亲爱哒~”
假发刚固定好,小T就觉后颈发沉,她朝造型师眨眨眼,“我怕太久了我坐不住哦~”
“放心,很快的。”
造型师手法娴熟,三两下就将假发盘成一朵圆润发髻,玉簪轻旋固定,“怎么样?这个叫同心髻,寓意夫妻同心呢~”
“好看诶~”
小T由衷赞叹,又笑着打趣,“就是……好像有点太素了,感觉真像马上就寝了似的、哈~”
话音刚落,就见镜中映出一道玄色身影。
司贯行不知何时离开了片刻,此刻正捧着一个描金锦盒站在她身后。
“拿的什么呀?瞧着沉甸甸的。”小T在镜中与他对视,心中已隐隐泛起期许。
“给你的。”
司贯行将锦盒搁在化妆台上,黄铜搭扣咔哒一声弹开。
锦盒开启的瞬间,满室红光仿佛都被吸了进去。
只见,九只累丝金凤在锦缎上展翅欲飞,主凤尾羽层层叠叠铺展,数十颗幽蓝晶石缀在羽尖,不似宝石般锐利,倒像是有人把整片星空揉碎了,细细撒在羽翼之间。
“天呐!!”造型师忍不住凑近,“我在剧组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凤冠!”
当期待落到实处,小T更是被那片幽蓝攫住目光,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她指尖轻轻抚过凤冠边缘,发现那些幽蓝晶石背面都刻着精细的星轨图案,细密的纹路像是用针尖一笔笔描上去的。
“好特别的石头,是彩宝吗?”她仰起脸,眼里盛满星光,“你从哪里找的呀?”
“是传家宝。”司贯行撑着她后颈,轻描带过,只问,“喜欢吗?试试?”
“嗯嗯!”小T尽显雀跃,忙朝造型师招手,“快、亲爱哒麻烦你,看看我的同心髻跟这凤冠配不配~”
“配,一定巨配无比!”造型师尽职尽责忙活起来。
当凤冠稳稳落在发髻上,小T眉心花钿-立时被晶石泛出无数梦幻虹彩。
服装助理:“哇!好漂亮!”
倪卿:“天!该说不说啊三嫂,您脸上但凡少一两肉,都出不来这母仪天下的效果!”
化妆师:“哈哈哈……”
一片喧闹中,司贯行笑容温和地替妻子整理着鬓边碎发。
却在目光触及那些幽蓝晶石时,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随后,他在化妆师的指导下执起青黛笔。
笔尖轻悬,他试了几次才轻轻落下,笔触生涩却专注。
镜中璧人成双。
小T捕捉到这闷葫芦眼中刚那转瞬即逝的怅然。
她没追问,只悄悄牵起他的手,心底已了然——这些“宝石”背后,定然藏着一段不能言说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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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这些晶石确实是传家宝,却非寻常之物。
记得那是司贯行最后一次见小舅舅,对他的记忆永远定格在了青砖上的那深深一跪。
当年,年轻军官的背脊挺得笔直,膝盖砸在地上的闷响震得满堂寂静。
后来DF-31导弹试射成功,小舅舅曾兴奋地给家里打来电话。
却因涉密没法儿报喜,只报平安。
再后来,导弹正式列装的新闻铺天盖地,单位却派专人送来小舅舅的遗物。
那几块被灼烧过的晶石,经过特殊处理,早已褪去所有有害物质,却似星辰般,仍留着理想穿越大气层时,被烈焰吻过的痕迹。
自那以后,外公身体每况愈下,常年深居简出,或在外疗养。
还曾在一次抢救中攥着女婿的手,望着女儿说:“治不好就别费事啦……别忘了、叫怀民给我摔盆儿……”
美娟哭着怪父亲尽说丧气话,还大声责怪他重男轻女,“您要是再说这话,等出了院我可就不认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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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小行获得CPhO物理竞赛奖牌,喜提国家队集训资格。
少年独自乘火车去燕北给外公报喜。
外公没给他红包礼物,而是将小舅舅留下的整块晶石交给他。
希望他能延续这条无名之路,投身国防事业。
可当小行站在人生岔路面临抉择时,他却因父亲的权衡保守,没能像两位舅舅一样奔赴山河。
十几岁时,小行只是听父母安排,习惯性顺从。
直到而今成家立业他才懂,有些理想,会像火箭升空时剥离的助推器,燃烧自己,托起更伟大的梦。
而有些坚守,则是把星芒藏进人间烟火中慢煨,将平凡熬成一盏不灭的灯。
前些时日,当被小行问询——能否将那些不能示人的理想余温、以星辰入冠时。
外公正侍弄着他那盆罗汉松,闻言剪枝的手顿了顿,眼尾皱纹忽然漾开,目光温和地看向屏幕:
“这本就是你的东西,何须征询我老头子的意见。”
随即,老爷子又回以亲厚笑意,打消外孙的踟蹰犹豫,“小行,家国本是一体,深情何须两般。
大家之风骨,小家之温存,皆自方寸起始。
守国守家,皆为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