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被推开，司恋的反应和窦逍预想的差不多。
四目相对，她闪着水眸疑惑不解，他绷着下颌胆战心惊。
少顷，正当窦逍以为司恋会如山洪暴发般对他一通打骂之际，却见司恋浅浅笑了。
她虽也没什么信心、但尽可能轻松地说：“没关系啦，这有什么好对不起嗒。
诶呀都说了我安全期，真没必要吃。
不过吃就吃了吧~
别说你不懂，如果不是碰上露露的事儿，我也不知道这药、竟能有这么大副作用。”
垂眸提了口气，她又讷讷叹了句：“我肯定不会那么倒霉嗒，大不了就是经期紊乱呗。
但也未必，毕竟这是第二次吃，说不定身体系统已经适应了呢~”
重新漾起笑脸，司恋反过来安慰窦逍：“还真是要从长计议，以后有什么事我们还是要商量着来。
话说我们两年多没见了，好些生活习惯都变了。
哼，我是睡着还是醒着你都看不出来，真的是~
好啦，别想啦，没那么严重，快吃饭吧，叫我尝尝你的手艺~”
说着，她脚步轻快地跳到餐桌边，拾起叉子戳了块已被窦逍切好的牛肉、送入口中咬了一口，呜叽呜叽嚼起来。
不行啊，话没说清楚啊。
窦逍顾虑重重抬脚、落座，少见的吭哧瘪肚——
“内个、这药要吃两粒、要间隔12小时再吃一粒才能起到作用，你早上吃了一粒，这会儿要再补一粒才行。”
司恋扬起下巴，语气肯定地否定：“不用~，我今天在医院学习了一些新知识，据专业人士说，这药如果吃的及时，一粒就有用。
若是吃的迟了就起不到作用嘛，吃一把也没用，反而会适得其反。
就像露露，她就是吃的太晚了，算是……em，没来得及阻止胚胎发育，还不如不吃。
护士长说她，就该任凭受精卵着床，哪怕不想要、发现早孕再打掉，也不会遭这么大罪……”
见窦逍仍是纠结苦闷得紧，挺好吃的东西，还一副难以下咽的表情。
司恋以为他没听懂，又跳起来取过手机，给他讲了讲自己今天在医院恶补的生物课：“……我是今天才了解清楚-宝宝是在输卵管结合、然后再游进子宫的，我还以为直接就在肚子里了呢。
嗱，你在国外读书可能还好点，我们上学的时候，这些知识老师都是直接跳过的。
又赶上青春期，家里也是谈性色变。
真是傻啊，啥都不懂~
唔，这个三文鱼好新鲜啊，你切的薄厚口感刚刚好，抱抱能不能吃？”
许久以前，窦逍就幻想过司恋吃他做的东西会很开心。
毕竟，他学着给人做饭的过程，都是下意识在迎合司恋的喜好、琢磨她习惯的口味。
曾几何时，他连被司恋夸奖时，沾沾自喜犯欠的表情都想好了。
可这会儿却根本笑不出来。
室内温暖，窦逍只觉后背冷汗涔涔。
因为接下来司恋的一段话表明，两人当下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没听窦逍给出什么反馈，司恋就继续满脸憧憬地说：
“如果我能提前排卵，你的内个什么、再坚强地多活几天，那可真的算是重逢礼物呢。
护士长说啦，无论是普通的避孕药、还是事后紧急避孕药，对胎儿发育都没有明显的致畸作用。
如果强制抑制都没起到药效，就证明宝宝生命力真的很顽强……em,这个阶段好像还不能称之为宝宝~
护士长说的那个、最开始的细胞还没被什么化我忘记了。
反正就是、无论是吃避孕药还是感冒药、亦或是喝酒啊之类的孕妇需要忌口的东西，这个阶段都不用太担心副作用，所以倘若真的中了，并不是你以为的不健康。
要是真有影响，胚胎就自然……什么化了我也没记住。
总之就是优胜劣汰嘛，吃了就吃了，怀了就怀了，只需放松心态、尊重自然规律就行了。”
见窦逍眉头越皱越紧，司恋都懒得再给他上课了，来了脾气：“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懂啊？怎么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完全没做好当爹准备？还是新规划里没我位置？”
窦逍惶然，磕绊应：“嗯、听懂了，没有、怎么会，就还是觉得吃了药不安全呗。”
顿了顿，他似乎抓住一丝理由，质疑道：“你这学的知识都是护士长告诉你的？她一个护士，还能有医生专业？能靠谱儿嘛，要不咱还是补一颗省得有后患……”
“当然靠谱儿！都忘了告诉你，那护士长是我们客运那边一个老大哥的爱人，之前看过我主持晚会、聊了几句就认出我来了，要不你以为医护人员那么忙，哪有空给我们上课~！
她还说了好多让我们保护好自己的话，骂你们男的都是狗东西，这我都没跟你转达~
唔哇，鸡翅你是去骨了是吗？还刷了蜂蜜，好好呲呀~
窦无赖，你现在综合指数真不赖，真是越来越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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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也好喝，来，干杯~”
‘duang~’
见司恋美的跟朵花儿似的，窦逍强颜欢笑与她撞了撞杯，话到嘴边，又被酒顺了下去。
咋整，心里想的挺好，有话直说别憋着。
可不论是‘我有精神障碍遗传基因、要孩子还需权衡’、还是‘我到现在还没摆脱中度抑郁，跟我组建家庭你可得好好想想’，这俩哪一点窦逍都没法轻松说出口。
受仁澍的乐观主义思维方式影响，为制止自己内耗，窦逍开始在心里默默怪司恋。
怪她太好，怪她不计较，怪她不跟他吵，怪她目标太坚定，他咋地都觉得他好……
恍然想起司恋是因为可怜他不行、才跟他春宵一晚的。
可那是他将计就计，扮可怜博同情来着。
那如果知道他有病呢？
这一点可是真的。
司恋会不会更加可怜他？
即使受不了他也不忍离开他？
就像抱抱一样，留在身边就是为了抚慰他。
即使他人格不健全也不嫌弃他。
那……这算是爱吗？
彼时司恋因为葫芦情缘接受他，此后会不会因为同情将就他？
满心顾虑地吃完饭，陪着司恋喝了一整瓶红酒。
直到收拾完厨房和餐厅，窦逍都没斟酌出如何与她沟通-先别对要孩子抱有希望。
就好像司恋已经怀上了、要劝她打掉问题胎儿一样，又渣又焦虑，以至于忧心如焚。
“……这么快已经到楼下啦？那你按门禁，我这边给您叫梯……哦按过了是吧？那您稍等、窦逍？窦逍？！”
被司恋唤回魂儿的一霎，窦逍正盯着洗碗机上的倒计时发怔。
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儿，几乎都被机器运转的嗡鸣声卷进了未知世界，宕机了一样。
重新打开感官，他方才听到单元话机响。
“欸~”
赶忙应了一声，窦逍又听司恋的声音从主卧传来——
“你没听到门铃吗？我买了排卵试纸，外卖员在楼下，你快给人开门~”
“啊、好，嗯。”没搞懂她为什么买这玩意儿，窦逍恢复正常后先去接货。
外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