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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身穿白底绣金盘龙云纹常服,墨发松松地挽起,身形格外挺拔修长——正是皇帝顾云岚!此时的顾云岚面容格外柔和,但是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
谢瑶环也没想到顾云岚也在御花园内赏景,愣了一瞬,匆忙行礼:“嫔妾见过皇上。”
顾云岚却是冷哼一声:“依朕看,宁嫔这不是安分守德,反倒是找借口躲着朕呢!看来今日倒是朕扰了宁嫔的好兴致!”
谢瑶环暗自叫苦,垂着头道:“皇上息怒,嫔妾不敢。”
她这几日确实是躲着顾云岚的。
那日见过婉嫔后,谢瑶环给冯安递了话,希望皇上准许婉嫔家人探望。没过几日,婉嫔便送过来一张画,画她也托冯安交给顾云岚,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连春草都避开去了。至此,谢瑶环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她估计自己也就被利用得差不多了,她一个小小的嫔妃,还能又多大的价值?于是便安静地呆在昭宁宫里,没得再去讨人嫌。
再说,她也实在是怕,顾云岚越是精于筹谋,她越是怕。在顾云岚身边,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随时会被猫吞掉的老鼠,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惨淡收场。
今日春草说御花园里的花开得好,谢瑶环一时兴起就跑来赏花,结果又碰巧遇到的皇上,还被他听到了她和春草的闲聊。好端端的又是惹着皇上生气了,谢瑶环心下暗悔:这是上春草这个小丫头的当了!
谢瑶环等了半天,顾云岚也没下文。见顾云岚没有叫她起身的意思,谢瑶环只得一直跪在地上。
这时,假山后面又转出来一个人,穿着一件水红色的宽袖锦袍裙,裙摆在谢瑶环眼前一晃,摇曳着站在顾云岚身侧,娇声道:“皇上不必多想,宁嫔姐姐也是替皇上着想。哪像嫔妾总是不懂事,总想着没事跑来烦皇上。”
谢瑶环不敢抬头,听着声音好像是江美人。
只是这几句话说的,还不如不说,明显是拱火呢!谢瑶环心下微颤。
果然,顾云岚的声音又冷下去几分:“她哪是替朕着想,只不过是自己乐得清闲罢了!她是不清楚,有人惦记那可是一种关心呢!”
谢瑶环此时脸都白了,他知道了!
这话江美人是不明白,谢瑶环却是一清二楚。科举案一出,谢瑶环头一个担心的就是许开远的处境。虽然以她对许开远的了解,觉得他应不会卷入科举案中,但是还是担心他受到牵连。于是她暗中以顾云岚的名号,让婉嫔帮着偷偷打听了一下许开远的近况。
她自己这边还没得到婉嫔的消息呢,顾云岚这就在这等着她了!
“嫔妾知罪,嫔妾自领罚抄宫规三遍,罚月例三个月,闭门思过三个月。”谢瑶环连忙叩首请罪,宫妃与宫外私通消息,如果追究起来可是个重罪,谢瑶环只盼着顾云岚手能留点情面。
江美人听了,心下暗喜。别的不说,就这闭门思过三个月,这再受宠也会被皇帝忘得差不多了。面上却是不显喜色,只是站在顾云岚身边安安静静地看着。
“罢了罢了,不过是件小事,宁嫔起身吧!”顾云岚却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只是朕有些折子还压在勤政殿里,宁嫔若有心悔改,便陪着朕到勤政殿里磨墨吧!”说罢,便弯腰拉着谢瑶环大步流星地往前面去了。
顾云岚动作极快,江美人来不及反应,怔愣一瞬,方要抬脚跟上,却被后面跟上的冯安拦住了:“娘娘,皇上前面忙着去了,还请娘娘自便。”
这是不要人跟着了。
江美人内心有些恨恨的。今日好容易在御花园里碰到皇帝,与皇帝聊得兴致颇高,谁知这个宁嫔一来,皇帝竟带着她又去批奏折了!
冯安是顾云岚的贴身大太监,最是了解皇帝心思的人了。如若是他拦着,她也不好硬闯,只得作罢。
冯安见江美人离开,方才抖了抖拂尘跟了上去。
皇上这几日这外廷从早忙到晚,下了朝又要到太后那里探问病情,整日奔波,眼睛都熬红了。虽然总有妃子见天的往勤政殿里跑,但冯安知道,那都不是顾云岚最想见的。
偏生那一位就是不露面,有什么事都是嘱咐冯安来回跑,自己是一点也不靠前。这边顾云岚也是有些赌气,压根儿也不去看。结果就是顾云岚的脾气越发的暴躁起来,逮着谁的错处总是大发雷霆,杯子不知砸碎了多少。勤政殿服侍的小太监们可都遭了殃,一靠近御前都直哆嗦。
冯安实在是看不过去,偷偷给春草递了个话,让她劝着些自己的主子。
虽说今日两人又僵上了,总好过顾云岚在勤政殿里发脾气。至于江美人么?冯安才不会让她搅了皇帝真正的兴致,自是要拦着的。
谢瑶环也有些发懵,只得一路上踉踉跄跄地跟在皇帝的身后到了勤政殿。
“研墨吧!”顾云岚指了指龙案上的砚台。说罢,捉了笔阅起了折子。只是阅着阅着,又有些心不在焉,抬眼看向身边的人。
只见谢瑶环一只手捞着衣袖,另一只手研墨,一副老老实实的端正模样,并不像丽妃或其他妃嫔那样,喜欢歪在他的身边。
“靠近些!”顾云岚皱了皱眉头。
谢瑶环听了,便把砚台往顾云岚那侧挪了挪。
顾云岚头疼:“你挪砚台干什么?让你离朕近一些!”
谢瑶环犹豫了一下,微微动了动身子,几不可见地往顾云岚那侧挪了挪。
内心却十分不解:这可是勤政殿,顾云岚又在批折子,离那么近好么?
顾云岚完全黑了脸,不耐烦地伸手搂了谢瑶环在怀里:“叫你离近点怎么这么费劲呢!朕难道能吃了你不成?”
谢瑶环猝不及防地跌在顾云岚怀里:“皇上,皇上,万一有人进来……”
“你少管!”顾云岚打断了谢瑶环那些废话,“一天天净关心那些有的没的,也不见你关心过朕!”
谢瑶环也头疼:怎么看怎么像皇帝使小性子呢?
不过也不敢再犟嘴,只得安安静静地窝在顾云岚怀里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