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强烈的、被背叛的感觉涌上了李牧的心头。
可偏偏这种强烈的感情，他又没办法对任何一个人诉说。
哪怕是安洁莉娜。
他总不能明着对别人说，东大是他的祖国，他上辈子是东大的人吧？
作为帕兰蒂亚的现任大公，他不仅要考虑外交影响，而且还要考虑自家臣民的想法……
总之，这件事可以让别人猜测，但是却绝不能亲口承认。
“真没想到大公殿下竟然会亲自驾临啊，有事直接喊我进宫不就行了。”
刚刚还在指挥使馆雇员们搬运行李的大使先生，听到李牧的声音，回过戴着墨镜的头来，露出了异常爽朗的笑容。
年轻但并不算太过分的大使先生今年三十五岁，姓周名勣——周瑜的周，徐世勣的勣，不光名字奸诈，长白山一般的脸也奸诈，一双眼睛鹰视狼顾，活像司马懿，偏偏笑起来却又很阳光，令人难辨忠奸。
李牧有些无奈的笑道：“我说，帝国人还没打过来呢，你们就收拾行李，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代啊。”
“啊，是这样的，我是想让普通职员先去避难，毕竟都有家有小的……再说他们也不算是真正的外交官，走了也基本不影响大使馆的运作，只是没人打扫房间了而已。”周勣笑着说道，“至于我和几个重要的副手还有武官们，是会在这里坚持到帝国军进城的。”
“但是你们这个样子，是真的让我感觉我的国家快灭亡了。”李牧笑着摇了摇头，“唉，你也是真不怕死。组织上选你来，还真是选对了……”
周勣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牧：“你这次来，是求援的，大公殿下？”
“是也不是。”
“怎么说？”
“我只指望得到武器装备上的援助，不指望你们派兵来援。”
在说到“你们”这个人称代词时，李牧稍微停顿了一下。
原因无它，稍微有点别扭。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绝对不会出兵呢？”
“因为你们是有政治智慧的。虽然出兵短期内可以收获巨大的经济利益，但长期来看，却在内外两方面都有巨大的隐性成本。不巧的是，你们恰恰很注重长期的规划和内部的发展。”
周勣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其实，你也不用给我们戴高帽。”
李牧笑了笑：“没带高帽，实话实说。我也是不想往国外派兵的那类人。动员啦，抚恤啦，协调外交啦，安抚反对派啦，都是麻烦且花钱如流水的事。”
停顿了片刻，李牧继续说道：“愿意派兵到我这儿来的，都是动用公器给他们国内的权贵还有大企业主谋私利的。普通老百姓捞不到好处。不如直接卖武器装备赚小钱钱，实打实的都是净利润。反正武器装备本身就已经是暴利了。”
“你这讲话，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封建领主。”
“这不是能和你拉进距离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着，李牧从兜里掏出了一包华子，“来根？看包装你也知道，门那边产的，不含这边奇怪的植物成分，不违反纪律。”
“不来，烟酒不沾。”
“那感情好，我也不沾。”李牧将烟放回了自己的兜里。
周勣掏出了一盒木糖醇口香糖，取出一粒：“现在的问题是，给你武器装备，有用吗？”
“有用！”李牧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这可不是临时抱佛脚、病急乱投医，我是认真的，我能打赢这仗。”
“但是，光有武器装备，没有使用武器装备的人，你打算怎么用？现在才派教官来训练你的士兵，你感觉还来得及吗？”
李牧神秘的微微一笑：“你们只需要教会我一个人怎么用就行了。我对于武器装备的用法，和你们想象的可能有些不一样……你刚才吃的，也给我来一粒……两粒。”
“给。”
“谢谢。你是不是看我讲话太接地气，所以忘记了，我也是一名魔法师。”
李牧接过木糖醇口香糖，往安洁莉娜的樱桃小嘴里塞了一粒，自己吃了一粒。
安洁莉娜捂着小嘴嚼了一会儿，本来就已经很明亮的眼睛，更亮了。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把武器装备和魔法结合起来……”
“到时候派两个军事观察员过来。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你们选择不派兵的正确性。”李牧说道，“这个世界的发展水平虽然非常落后，但法师们在特种作战或者说非对称作战上，却有着非常巨大的潜力，一旦像大漂亮面对阿富汗那样盲目出兵……只会陷入比那可怕一万倍的战争泥潭，甚至连他们本土，也可能会受到亡灵天灾的侵袭。”
周勣戴着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不过旁人可以看懂的是，他掏出便笺，记下了关键词——亡灵天灾。
“你主要想要什么装备？”
“火炮，大量的火炮……越多越好，不用自行火炮，老旧的牵引式火炮就行，我知道你们不缺这东西，清库存的好机会，尽管往我这边送就行。坦克……也稍微来几辆吧。也不用什么很好的，‘五对负重轮再改剁手版’就行。”
“价钱怎么说？”
“玫瑰港三十公里外的小岛，给……咳咳，租给你们了，但是主权在我，而且你们要保证建一个漂亮的港口。此外，我还打算建一个缫丝厂、一个织布厂、三家化肥厂、一个炼钢厂、一个热电……嗯……还是风电厂吧，好像魔晶石电厂也行，还有两千公里的铁路、两座大坝、一条运河、三座能够容纳万吨船舶的港口，以及两座造船厂……”
说着，李牧不由得笑出了声来：“我手头暂时没什么钱，不过我可以用未来海关的关税作抵押，农业税就不抵押了，虽然现在农业税也算是大头，不过我打算逐步降低直到取消，另外魔晶石矿的股份也可以给，还可以合资建一所‘魔法科学’研究所以及附属大学，我这边会出维兰最精英的法师协助你们研究。此外……”
“够了够了，你是认真的？”周勣无奈的揉起了额头。
他那小小的便笺甚至都写不开了。
李牧点头：“认真的。”
周勣很严肃的提醒：“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李牧也很严肃的回答：“所以我打算用三个五年计划来完成这些事情。另外，我想知道，我这些计划，能不能消化掉你们十分之一……嗯……二十分之一的过剩产能。”
周勣掐指一算，言简意赅的说道：“够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