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三年(公元1640年),三月。
春意盎然,万物复苏,大山深处也逐渐摆脱了冬季的寒冷与死寂,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黔县,在四川东部偏中,位于大山连绵的武陵山脉腹地。
在黔县东南方向有一个坐落于山脚下的村子,村里房舍多以木材、土墙和石头搭建,屋顶覆盖着茅草或青瓦,与周围的自然景观融为一体,一条小河从村子旁穿流而过。
村子周围的树木开始抽出新芽,山花烂漫,一片片的油菜花、桃花、梨花等竞相开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而村子一角正在发生的事情,却与这美好的景象显得格格不入。
许多村民围在了村口,还有更多的村民从田间地头往村口赶去。
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锄头、镰刀、斧头,还有的村民手里拿着木棒、扁担等。
“今反贼张献忠率部入川,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朝廷为保境安民,剿灭贼寇,下令加赋,地每亩加钱八分,每丁加派一钱......”
看到村口有动静,刚赶过来的王泽就听到这话从人群中间传出。
挤进人群,看见被村民围在中间的有三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多岁,穿着长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摇一摇的,悠闲的坐在村口的一块石头上。
另外两人家仆打扮,看着孔武有力,穿着短褂,拿着腰刀,双手抱胸,一左一右站在为首年轻人两侧。
王泽听到的这些话就是从为首年轻人的嘴中说出来的。
这人王泽也认识,是他们这片大地主李家的三儿子。
这个地主家里出过读书人,慢慢开始发家,到他这里,通过各种手段取得了不少的土地,成为了占有新安乡周围数个村子半数土地的大地主。
而明末里甲制度早已崩坏,现在基层乡村管理则靠官府的代言人地主、乡绅等,进行着收税、徭役、刑事......
......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村里的老村长。(也叫里长)
他身后站着老老少少的村民,围成一圈,所有人的脸上露出愤怒而绝望的神色,眼神十分悲哀。
而刚赶过来的王泽,听到这话后也感觉心里十分悲凉、愤怒,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早就活不下了,这是要继续苦一苦老百姓吗!
老村长两鬓斑白,背有点佝偻,脸上带着笑容,在一旁陪着,卑微的说道:
“李少爷,朝廷去年才加了两次税,怎么今年又加税啊!”
那名年轻人不以为意的道:
“这是朝廷要加的,我怎么知道。朝廷让我们来收,我们就来收喽!”
这个时节谁家里还有余粮呢,而且这些年来,朝廷今年一饷,明年一征,再加上官府、乡绅地主从中盘剥,再厚的家底都没了,不少人都家破人亡,卖儿卖女了。
蓬江村也不例外,老村长面露苦涩,无奈的说道:
“可是......”
这个年轻人想起了什么,脸上带着,说道:
“没钱啊!
这样吧,这次要交的税,我李家给你们交了,你们打张欠条,利息就按照老规矩。
这样,你们可不用说我李家不为乡亲们着想了吧。”
为乡亲们着想,屁,你李家的钱是那么好借的吗,钱看不到一份,只得到了一张欠条。等过段时间还不上,土地,房屋,甚至连人都是你李家了的。
前面借了你李家高利贷的人,最后是个什么结局?谁不知道,这钱谁敢借。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这年轻人继续说道:
“要你们交钱,你们没有,让你们借钱你们也不借,莫不是在耍我。
这次是我来收,我好好和你们说话。
敬酒不吃吃罚酒!
朝廷的税,敢不交,你们莫不是找死不成!”
说这话的时候,这年轻人的手指头都快指到老村长的鼻子上了。
对此老村长脸色瞬间也难看了起来。
他身后边的几名年轻人顿时握紧了手里的农具,就要上前去,老村长在看到了,转头看向他们,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悲切的喝止住:
“都听我的,退回去”
“可是,村长,他......”
“当我是村长就退回去!”
那几名年轻人拳头捏紧又松开,最终无奈的退了下来。
老村长转头,看向李家之人,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可这笑容是那么的勉强:
“李少爷,现在这个时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这钱实在是拿不出啊!
能不能宽限些时日啊?”
这年轻人把刚才的一切看在眼底,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
“宽限!
呵!
可以啊,老头,听说你们村里有几个闺女长的不错。把她们叫来,今天把我们哥几个陪高兴了。
我回去给我爹讲,你们蓬江村的税赋晚几天再收。
啊哈哈哈.......”
听得这话,老村长的脸上涨得通红,手指头都气得发抖,但是想到自己身后的村民们,又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这李家年轻人猖狂大笑的同时,他旁边的两个恶奴脸上也露出恶心的笑容,‘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对此王泽再也看不下去了,心中冷笑:这年轻人是在家作威作福惯了,没有挨过社会的毒打啊!
一个所谓的地主儿子,这么猖狂!
转头看向旁边自己的两名伙伴,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人一起并肩战斗许久,彼此间早就有很深的默契!
王泽走出人群,他们两人也不动声色的各自靠近了其中一个恶奴。
王泽眼神平静的看着前面,看着眼前似乎事情得逞了而猖狂大笑的人。
右手下垂,藏在袖子里面的匕首滑落了出来,手掌自然的反握在刀柄上,左手快速抽掉匕首外面的刀鞘。
目光落在眼前之人的脖颈上,右手快速的向前一挥,空中一抹银光乍现,鲜从脖颈间血喷涌而出。
王泽淡淡的收回视线,不再看向眼前之人,目光自然的下垂!
握着匕首的右手腕轻轻的甩了两下,左手掏出一块布,擦拭掉匕首沾上的血迹,平静的把匕首插进刀鞘里面,收入衣袖之中。
做完这一切的王泽抬起头看向眼前。
看着用一只手捂住还在咕咕往外冒血被割断血管与气管的脖子,一只手指向自己的人,面上毫无波动。
眼前的人脸上露出一股浓浓哀求,似乎很想活下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嘴里却只有鲜血冒出来,喉咙里面‘荷’‘荷’的响了几声。
那双充满求生欲望的眼睛逐渐暗淡,整个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手脚抽搐几下,渐渐的没了动静。
在王泽挥刀的同时,他的两个伙伴也没有闲着,各自已悄然来到了一名恶奴身后,掏出了藏在身上的短刀。
其中一人从背后伸手捂住一名恶奴的嘴,另外一只手握着短刀,快速的从恶奴脖子上一抹。
瞬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不知道是恐惧还是什么,恶奴瞪大眼睛,抬起双手,想要做些什么,但这一下耗尽了其最后的力气......
另一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