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诸侯五月而葬,楚康王去世,国丧一整套规定动作下来,鲁襄公等人就只能在楚国过了周历新年。
读史的我们毛想想好了,鲁襄公也真是窝囊,本来每年正月初一,鲁襄公要赴祖庙祭祀祖先,并接受群臣朝贺,美美的过着春节,哪象现在滞留异国他乡?
但是,鲁襄公却貌似很享受在楚国的日子。
因为在楚国,他突然感觉自己过得还象一位诸侯国君,至少楚国人是这样对待他的。
想想自己在赴楚途中,得知楚国国君薨后,第一反应就想回国,毕竟不知道自己到了楚国后,会不会受到侮辱。
楚国,据说是南蛮之国。
但当鲁襄公真正到达了楚国后,他突然发现,楚国根本不存在为难自己的任何意思和言行,楚国人貌似在讲规矩讲礼仪方面不亚于鲁国人,尤其对自己这样的外国国君非常尊重。
楚国虽然正值大丧,但一切都依礼进行。楚国的公卿大夫们热情、客气,从不索取贿赂。
这让鲁襄公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鲁襄公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那是因为他在自己的鲁国,感觉到的是处处受制于人。
堂堂一国之君,仅仅只是国家的代表而已,或者说仅仅是鲁国政权的傀儡而已。
无论是国内施政,还是对外关系,甚至自己公室的家事,貌似都不是由自己在拿主意的,拿主意的,都是季氏、叔氏、孟氏三大家族。
三大家族都会堂而冠之拿出足够的理由和礼制规范来否决自己的一些想法,哪怕是自己想去哪里踏个春这样的小事,自己也是不能有任何主见的。
即位已经近三十年了,自己也达而立之年,按理正是雄姿勃发之时,但自己又能干什么呢?
别看三十年来,春秋江湖风云变幻,自己代表鲁国参加了这个那个重特大活动,但都是如提线木偶般,跟着卿大夫们的脚步,按卿大夫们的指示言行。
甚至,自己的冠礼,若非晋国先君晋悼公的干涉,自己的卿大夫恐怕都从来不会考虑让自己加冠。
只是可惜,那位英明神武的晋悼公英年早逝。从此,这世上已经没有人会对自己暗中予以照顾和关怀了。
鲁襄公对自己的鲁国真的真的很失望。
所以,在楚国的岁月里,他似乎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快乐与自由。
如果让鲁襄公选择,他也许宁可选择在楚国当一个普通的楚人,而不愿回到鲁国当国君。
不是鲁襄公不想履行鲁国国君的主体责任,而是鲁国不需要他积极主动履职!
那就安心呆在楚国吧。
鲁襄公在楚国期间,对楚国宏伟的宫殿非常羡慕。
不止一次,鲁襄公在想:“国政大事就全交给你们吧,寡人什么也不奢求。如果有生之年能够修建一个这样的宫殿,那此生也就无憾了。”
喜欢让鲁襄公呆在楚国的估计还有鲁国国内的公卿大夫们,当然,一开始在鲁国主持大局的季孙宿是有些郁闷的。
国君不在,执政上卿不在,自己主持的这个大局,这几个月来也真的累。
听说本来国君是中止此次朝见的,但被叔孙豹等三人给否决了,内心非常不痛快。
这该死的叔孙豹,净为国君出馊主意。季孙宿有些窝火。
他很快,他便习惯了,然后就突然感到这个样子很好。
国君和执政上卿都不在,那岂不是自己最大了?
其实,叔孙豹虽然贵为鲁国执政上卿,但随着季氏家族在鲁国的权势是最大的。
所以叔孙豹并未如以前的执政上卿那样,掌控着大部分权力。
讲得直白一点,此时的鲁国国君是傀儡,大权由三桓掌控,而最主要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叔孙豹,一个是季孙宿。
其中叔孙豹主要负责对外事务,季孙宿主要负责对内事务。
齐国曾经在崔杼、庆封时期设立过左右两相,鲁国的叔孙豹和季孙宿相当于这左右两相。
如今,整个鲁国就数季孙宿最大,季孙宿开始动起脑筋来。
季孙宿动了什么脑筋,我们放在后面再讲,这里我们还是先关心一下鲁襄公一行人在楚国的情况吧。
与鲁襄公悠哉游哉愿意呆在楚国不同,叔孙豹等人却非常焦虑。
离开鲁国太久了,不知国内情况如何了?国家的事也好,家族的事也好,都是这些大夫们每日都要担忧的。
在没有手机电话电报的年代,叔孙豹等人对鲁国国内情况可谓两眼一抹黑。
幸亏楚国人很忙,荆楚人士也往往很实在,没有为难过他们,甚至鲁襄公还觉得在楚国这段日子过得很舒坦,不象平时在国内得看三桓眼色行事。
但到了楚康王下葬时,楚国人终于想起应该让前来朝见的几位诸侯参加一下楚国国丧。
史料记载,楚国人向鲁襄公提出要求:致襚。
致襚,是指古代给死人的衣服。当然,这个衣服也包括饰品和用品,如珠玉、衣物、财物等。
这些东东都要放在死人身上,如珠玉要含在口中,衣物要穿在身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