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僭越礼制这样的罪,要么不惩处,要惩处那是杀头灭族的大罪!
将慎溃氏杀了,灭其族,相当于砍掉了季氏家族一条臂膀,更将慎溃氏家产悉数充公,肥了公室!
这万万不可!
那怎么办?
季孙斯心里头有万把头羊驼在狂奔!
见季孙斯尴尬不已,孔子凑上前去,对季孙斯轻声低语道:“慎溃氏僭越礼制之事,事实摆在那里。
丘所忧虑的是,万一有人举报,那丘只能依法办事。所以,为季孙大人计,还请季孙大人想个万全之策啊。”
季孙斯一听就听出味道来了,敢情这位孔夫子是给了自己足够的面子,给了自己和慎溃氏足够的台阶啊。
季孙斯忙对孔子施礼道:“夫子之教诲,我铭记于心。我这就回去,定寻得一个令夫子满意的办法。”
说罢,季孙斯匆匆离去,居然连费邑之事都忘了提。
看着季孙斯离去,仲由不禁质问孔子道:“夫子啊夫子,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夫子把皮球踢到季氏头上,难道还真以为季氏会依夫子所愿,同意严惩慎溃氏吗?
难道夫子不知道,如今的鲁国,但凡这些个豪门大族,哪个未曾有过僭越礼制之为?难道夫子都要管过来?”
孔子见仲由这个德性,瞪了他一眼,批评道:“子路!为师身为大司寇,怎么可以容忍这种僭越礼制之事在身边发生?你休要多言,为师自有办法!”
见孔子一番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挨了批评的仲由摇摇头,内心还是不服:夫子啊夫子,您刚刚为国家立了大功,却偏偏又要得罪鲁国第一大家族第一大权臣,何苦呢?
仲由哪里知道,孔子此时心中正暗自得意,看着仲由着急的样子,心道,你小子哪里知道为师之谋?
是的,一切都在孔子的掌握之中。
季孙斯回府后,立即召来了慎溃氏,将孔子欲严惩慎溃氏的事对慎溃氏讲了。
慎溃氏一开始还满不在乎,辩解道:“这年头,谁还在乎什么僭越礼制?那个孔仲尼,难道真不把主公您放在眼里,居然敢小题大作?”
季孙斯怒道:“孔仲尼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夹谷盟会上,他连齐侯都敢得罪,甚至还下令杀了齐国艺人!你的头,他还杀不得?
如今孔仲尼名望齐天,齐侯都对他敬重三分,斯虽贵为执政上卿,难道还能对孔仲尼怎么样?
再说,孔仲尼不费一兵一卒,为鲁国得到了汶阳之田,举国震动。此等功勋在身,国君和众大夫都对孔仲尼佩服得五体投地,斯还会去反对孔仲尼?
孔仲尼此人,别看表面文质彬彬,内心极其刚强,他可是叔梁纥之子!
以前,你乱来,没人敢说,那是因为孔仲尼只是一个儒士,朝中无权无势。如今的孔仲尼,那是行摄相事的大司寇。
要知道,夹谷盟会孔仲尼之所以名震天下,正是因为他以礼服人!你这一次僭越礼制,正好让孔仲尼在鲁国以维护周礼为名,搞一次杀鸡儆猴!”
慎溃氏一听,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忙跪下泣泪道:“臣全家之命,全在主公身上,念在臣对主公忠心耿耿的份上,请主公无论如何都要救救臣啊。”
季孙斯叹了口气,最后沉着脸对慎溃氏道:“赶快避避祸吧,暂时离开鲁国,去哪里你自己定,全家都走,一定要快,不要留在曲阜了。待以后有机会,再回来就是。”
过了两天,孔子就得到消息,曲阜富商大户慎溃氏已经离开了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