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求心下大定,出门朝众人拱了拱手,带着笑,指了指孔子,对众人道:“列位乡亲误会了,这位乃鲁国圣人孔夫子是也,哪是什么阳虎?”
端木赐亦道:“我也是卫人,今随老师孔夫子欲往陈国,取道匡邑,本欲赴邑宰禀明实情,只因等师兄子渊,故在此茶馆小憩而已。”
一人怒喝道:“休要诓我等!我等不少人都见过那恶人阳虎,阳虎为害匡邑之事虽已过多年,但谁都记得他的容貌,正是此人!”
说罢,用手指了指孔子。
又有人指着颜刻怒道:“就是他!刚才我等听他自己说得清楚,此人正是当年侵入我匡邑的阳虎军中之人。想当年,阳虎入侵匡邑,害人不浅,今日这仇非报不可!”
众人喧哗起来,有人道:“难怪大家在西门未见阳虎,敢情想悄悄通过东门而入城。快去报告邑宰,说阳虎已经被堵在东门了,着府吏快来捉拿!”
颜刻见自己刚才讲的事,居然成了令老师陷入困境的导火线,急得哭出声来,抢到门口对众人道:“我等实乃鲁人也,这位实乃圣人孔夫子也,与阳虎无干。”
然后,颜刻又将当年自己随阳虎侵入过匡邑之事,一五一十讲了,最后向众人深鞠一躬,道:
“孔夫子今至匡邑,一行十数人,除了我曾为鲁卒参与过当年阳虎率军攻打匡邑外,其余众人皆无罪。
若匡邑欲问罪当年之事,我请赴死就是,但请勿为难孔夫子。”
匡人中有一人正欲冲上前来揪颜刻,却被身边一长者一把拉住,喝道:“你发什么疯?此人又非当年主事之人,仅仅一军卒而已,奉命行事,何罪之有?
且自己主动告罪,此等气量,实乃君子!不要为难此人,也许此人只是为保护阳虎而已。”
那长者看来有些威望,劝住了那冲动的同伴后,大声对颜刻道:“匡人只要拿住阳虎,不牵涉他人。你休再多言,让阳虎出来!”
仲由怒极,一把将颜刻拉进门,然后大踏步走到门前,手按剑柄,大声道:
“你等匡人,到底讲不讲理?阳虎是什么玩意儿,连与圣人孔夫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你等匡人居然还非要认定他就是阳虎?!
况且,天下谁人不知,孔夫子与阳虎势同水火?且阳虎如今逃亡在晋,我等自鲁而来,根本不在同一条道上。
你等匡人偏要为难孔夫子,实在太没有礼数了!那就来问问在下的剑,答不答应!”
仲由长得人高马大,一脸虬髯,说话声音嗡声嗡气。此时手握剑柄,语带恶音,如凶神恶煞般立于匡人面前,倒令匡人不由心惊,纷纷后退。
那长者伸出两臂,止住众人后退,指着仲由对众人道:“此人以剑威胁,正如阳虎当年入匡时的模样。大家休要惊慌,围住他们,等邑宰率军到来再作定论。”
道理搬了一箩筐,但这些匡人貌似只认一个死理:阳虎就在这里!
孔子心乱如麻,门下弟子也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纵然胸有万策,但此时如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轻。
怀揣惊世之才,却百口莫辩,唯有苦笑。
就这样,匡邑众人围着茶馆,也不上前打斗行粗,把孔子一行人围堵起来。
而且,人越聚越多。等天黑下来时,茶馆四周已团团被围。
仲由、冉求等人也不敢拔剑,他俩虽然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包围他们的足有数十人。
如果强来,已是花甲之年的孔子难免受伤。
于是,众弟子只好将孔子护在茶馆最中间,仲由、冉求则立于门边,与门外众人对峙着。
大家本赶了一天的路,肚子早就饿了。端木赐在茶馆里四处找了找,幸亏找到点吃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拿来分了吃了。
孔子内心烦闷,哪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