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张三的意思,此时君臣两人分析孔子来蔡的意图,毕竟是主观分析而已,并无确切证据。万一冤枉了大名鼎鼎的孔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首先是要确定孔子来蔡国的目的。
如果孔子只是来蔡国宣扬礼教招收弟子,那就让孔子在蔡国折腾就是。
蔡国就礼遇孔子即可,国君甚至还可以象陈国国君那样,一旦有空就去向孔子讨教治国理政的道理。
如果孔子主张蔡国应坚决站队同姓诸侯吴国,那定会有一番大道理,蔡国应立即重用孔子,用孔子的大道理统一全国上下思想,继续走先君蔡昭侯的路,坚定追随吴国。
这不是不可能,毕竟吴国可是大周王朝天子始祖之后建立的姬姓国家。相比南蛮楚国,吴国在血缘上与大周王室更亲近一些。
如果孔子主张蔡国应该归附楚国,那孔子此行的目的就昭然若揭。那蔡国就不能让孔子在蔡国兴风作浪,必须立即驱逐。
至于如何驱逐,张三给出的计策是国家层面不出面。
蔡成侯仍旧装病充愣,只要不召见孔子,就不会卷入亲吴亲楚选边站队的旋涡。
国家层面不出面,那就由民间层面出面了。民间层面,则是通过流言、盗贼、断供等给予孔子各种压力,迫使孔子自己离开蔡国!
蔡成侯大喜,对张三道:“爱卿办事,寡人放心。一切就全权交给爱卿了。”
这天,孔子正与众弟子在驿馆研讨学问,突然得报有人来访。
来访者正是张三。不过张三却未着官服,他向孔子行了礼后,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向孔子请求谅解。
“夫子,蔡国很复杂,寡君所受压力之大,也就是我等近侍可知。
然夫子乃世间少有之大贤,寡君虽然一直抱恙,但对迟迟未召见夫子耿耿于怀。
只是公族大夫有不少坚决反对国君见夫子,说夫子来敝国是替楚国当说客的。”张三诚恳对孔子道。
仲由正欲说话,孔子用眼神制止了他。
孔子向张三施了一礼,道:“丘此行赴贵国,部分原因确如大夫所言,有意为蔡侯分析天下时局。”
张三大吃一惊,他没料到孔子居然如此坦诚。
内心坦荡,是孔子所坚持的为人之本,“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天下局势就摆在那里,只是许多诸侯国君身在其中如陷迷宫,难以明确何去何从。
君子,就应该为诸侯国君分忧。
孔子继续道:“入蔡以来,丘与众弟子游历贵国。贵国多桀,陷于楚吴两强国之间苦苦求存,蔡侯之苦,丘自然理解。
丘之所以为贵国而忧,既忧蔡侯身为天子宗亲,国家沦落至此而无良策;更忧蔡国百姓亦天子之民,然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贵国何以至此境地?绝非单纯亲楚或亲吴之故,实乃礼崩乐坏,不遵礼教之故矣。
故丘有意见蔡侯,欲说服蔡侯推行仁政,广兴礼教。”
张三听后大为感慨,但蔡国如今积贫积弱,在吴楚两大强国争霸夹缝中几难生存,你孔夫子所谓的仁政礼教至少在短期内无法使蔡国富国强兵,对蔡国而言乃遥不可攀,实在不可取。
张三对孔子道:“仁政礼教乃治国之本,寡君亦知此道理。然敝国如今之状况,急需猛药救之。
我虽不才,亦知寡君所忧乃亲楚或亲吴难以选择。无论何种选择,公卿大夫们必有分歧。
敝国已经很乱了,寡君又不敢因亲吴或亲楚使敝国乱上加乱。
故请夫子赐教,就眼下局势,敝国是亲吴有利还是亲楚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