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阳虎之乱时成为阳虎铁杆哥们的叔辄,前鲁国卿大夫子叔弓之子,论起辈份来,如今的鲁国卿大夫子叔还得称叔辄为祖父。
阳虎在鲁国败亡后,叔辄逃到了吴国。
另一个是公山不狃,也是阳虎的铁杆哥们,但在阳虎之乱时保命了自己,结果自己搞了一出公山不狃之乱,成了那次鲁国内乱中的主角,此时也定居到了吴国。
两位因政治斗争而落难的昔日鲁国英豪,此时都到了吴国,当然成了好朋友,比在鲁国时的关系更铁的那种好。
吴王夫差欲伐鲁国,先命人将叔辄请来议事。
鲁国虽是叔辄的祖国,但叔辄貌似对祖国没有半分好感,他直言:“大王欲称霸列国,象鲁国这种华而不实的诸侯,讨伐之令其臣服,必然有助于大王霸业!”
叔辄还从鲁国的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着手,一针见血指出:鲁国根本无力抵抗吴国的进攻,只要吴军一到鲁国,鲁国肯定举手投降。
夫差大喜。
叔辄出宫后立即去见了好友公山不狃,他很兴奋:“机会来了,吴王欲讨伐鲁国,凭吴军实力,鲁国定然臣服。
我等乃吴王座上之宾,届时借吴国之威,有望回鲁国,一举铲除三桓。从今往后,我等东山再起,重掌鲁国政坛!”
谁知公山不狃却皱着眉头,叔辄大奇,刚想问何缘故,突然公山不狃连连摇头,叹了声气道:
“我俩一起落难,多年来彼此信任,因此,我有话不敢不讲。
兄弟你不要忘了,无论走到哪里,我等的根,终归是在鲁国!
本来,吴国并非鲁国之敌,我等去母国而居吴国,并不违反礼数。
然如今吴国即将伐鲁,吴鲁乃敌对之国,我等鲁国旧臣,去母国而赴敌国,不尽臣礼,已然不合礼数了。
如今,大夫更怂恿吴王讨伐母国,反效力敌国,此乃大不义也。”
叔辄听后虽内心愧然,但嘴里嘟囔着:“不管如何,吴王对我等礼遇有加,今吴王亲自问计,我不敢不如实相告,否则亦是不义。更何况,鲁国虽为母国,然母国又如何待我等?”
公山不狃厉声道:“此言差矣!君子既无奈选择离开家乡,无论身在何地,人在何时,都不该因为被家乡抛弃、被乡亲厌恶而作出对家乡不利的事来!
如果我等因小小恩怨而致力于覆亡母国,定然遗臭万年!”
叔辄本就是鲁国公族大夫,虽曾参与内乱,但毕竟知书达礼。公山不狃之言,令叔辄醍醐灌顶幡然悔悟,不由面红耳赤,羞惭不已。
公山不狃叹了口气,道:“你能够悔悟,我心甚慰。如今吴王已然决定伐鲁,我等定然要暗助鲁国。”
叔辄喃喃道:“吴强而鲁弱,如何暗助?”
公山不狃沉声道:“你且记住,一旦吴王命你随军参战,你务必推辞,另举荐我就是。”
叔辄唯唯称是,对公山不狃深施一礼,道:“若非兄弟相教,我尽丧君子之德矣。”
果然,不久吴王夫差命叔辄随军伐鲁,并问计出兵之策。
叔辄对夫差道:“按理,臣不敢违抗大王的命令,但臣于军事地理,着实不如公山不狃,大王何不咨询公山不狃?”
夫差大喜,立即召见公山不狃。
公山不狃对夫差道:“大王伐鲁,志在必得,此番出兵,定可遂志。
但中原列国诸侯,向来结盟,一致御外。鲁国虽无甚可靠盟友,但毕竟是天子宗邦诸侯,一旦有难,晋、齐、宋诸强必然来救,楚国更不要说了。
故臣以为,大王伐鲁,虽师出有名,但应速战速决,切勿给大国相救之机。”
夫差沉思良久,疑惑道:“据寡人所知,如今齐国因内乱而自顾不暇,宋国刚吞并了曹国而低调行事。楚国受创后已失北上雄心,至于晋国,前些年鲁国参与了反晋联盟,怎么可能救援鲁国?”
公山不狃沉着道:“大王,此乃表面现象而已。《诗》有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中原列国诸侯之间的关系,如同兄弟关系,别看平时吵吵闹闹,但一旦有蛮狄入侵,必团结一致,共御外敌。
如今大吴虽兵强马壮,但长期游离华夏中原,一向被视为蛮夷,大王应尊重此事实。
故一旦鲁国有难,必向列国求援。所谓唇亡齿寒,大国必然相救。
更何况,楚国一直虎视眈眈,恨不得亡了我大吴。一旦吴军与列国诸侯交战,楚军定然北上,或者东出江淮。
如此,我军则陷入前后夹击之危局,请大王务必三思!”
公山不狃所言,确实有理,夫差听着心里吓了一跳,忙问道:“若非大夫良言相劝,寡人差点就犯大错矣。既如此,那计将安出?”
公山不狃慨然道:“大王,臣以为,出奇兵而伐之,定可克鲁!”
说罢,公山不狃将准备好的伐鲁之计细细对夫差讲了。
夫差大喜。
公元前487年3月,吴王夫差以公山不狃为向导,亲率吴军北上伐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