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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在我们那里,管小鞭叫炮仗,二踢脚则叫两响。
离新年还有挺多天,村子里就开始响起鞭炮声。孩子们把父母给买的炮仗揣到衣兜里,手里拿着一根燃着的香,出了家门,就从兜里摸出一个炮仗,把捻对着冒烟的香头,看到点着了,就把炮仗往空中一扔,炮仗便在上空“啪”的一声炸得粉碎。
看着别人家孩子放鞭炮,我眼馋了,就回家跟母亲要:“妈,给我买挂炮仗呗。”
母亲说:“咱穷得都要吃不上饭了,哪有钱给你买炮仗啊!”
我不甘心,就去我姥爷家,管他要:“姥爷,我要炮仗。”
姥爷说:“现在离过年还早着呢,等到过年时,姥爷给你买。”
但我不同意:“我现在就要。”
姥爷说:“现在没有。”
可我说:“有,你已经买回来了。”
姥爷说:“我买了是过年放的,现在还没过年呢。”
可我固执地:“我就现在要。”
姥爷见我非要不可,就生气了,往外撵我:“别在这惹我生气了,快回家吧。”
我就耍赖:“你不给我炮仗,我就不走。”
姥爷气得往外推我:“赶紧回家,等过年时你再来拿。到时你不来拿,我给你送去。”他把我推出院门又催我:“快回去吧。”
然而,我却倚着门框坚决不走。
姥爷无奈,只好回屋拿来一挂炮仗,递给我说:“给你。”
我见状赶紧接过来,高兴地往回走。
姥爷仍生气地说:“告诉你,拿回去留着过年放,你要放光了,过年就别来要了,没有了!”
然而,我回家后,就也和别的小孩一样,一会儿放一个,一挂炮仗,有的五十响,有的一百响,而我从姥爷家要来的这一挂,只有二十几响。二十几个炮仗,只一两天就放光了。
姥爷虽然那天说不给我了,但到临过年时,又给了我一挂炮仗,还有一小捆小两响,对我说:“马上就过年了,放吧。”
不但我们小孩喜欢放鞭炮,就连生产队也买了一挂炮仗,要在除夕夜燃放。
三十晚上,因为生产队通知放鞭炮,全村的男女老少到了胡同前,等着观看。在等着时,人们就说,生产队买了一挂几千响的炮仗,将由蒋九水拿着,从村西头往村东头跑,到西队和东队的交界处,也就是杨德路家院前,再调头回来。因为这挂炮仗看着很长,预计他跑到东头再往回跑上一段,一挂炮仗才能放完。
然而,等到蒋九水拿着挂了一长串炮仗的竹杆,由别人帮着点燃后,尽管他两手举着跑得很快,可那炮仗“霹雳啪啦”燃的太快了,没多大会儿,那么长一挂炮仗就放完了。人们都说,这炮仗真不扛放。
也确实这样,我姥爷又给我的一挂炮仗,我揣兜里一个一个的省着放呢,也很快就又放完了。
但是,还有小两响呢。之所以叫小两响,是因为比大两响短一点细一点,当然威力也比大两响小很多,小孩放起来安全一些。我就又把小两响揣兜里,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想放时就从兜里掏出一个,左手捏住不带捻的那头,用右手拿着的香点着两响上的捻后,急忙把捏着两响的手伸直,只听“咣”的一声,那两响猛的一下就撺到高空,随之在高空又“咣”的一声,响过后的空壳落下来。人家说放两响时,第一响先往下怼到地上,然后再冲向天空,但我虽然亲手拿着燃放的,也没看清楚过。
初二那天,我随母亲去姥爷家时,他又给了我四卯钱说:“这钱给你,拿住了,别丢了。”
我问姥爷:“姥爷,这钱买什么啊?”
姥爷说:“这钱是给你的,你乐意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说:“我买炮仗行吗?”
姥爷说:“行,钱给你了,你说了算。”
但回家后,母亲却对我说:“别买炮仗,那玩意儿响完就没了,不能当饭吃。”她让我:“留着买酱油。”
我虽然心里不乐意,但嘴上不得不答应:“行。”
到了初六,母亲对我说:“你用你姥爷给的钱上大程庄打斤酱油去。”
然而,我到了大程庄供销社,并没有打酱油,而是买回一挂五十响的炮仗来。
母亲见我回来问:“你打的酱油呢?”
我就说:“我买炮仗了。”
母亲一听立刻生气地冲我:“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在家还等着你买回酱油来炒菜呢!”接着又指着我发火:“你别吃饭了,就放你的炮仗去吧!”
我听了,就到外面去放炮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