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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爷爷,为什么咱们宋官庄还没有脱贫?”陈浩问宋大平。
宋大平说:“宋官庄积弱太久,过去靠着渡口养成了等靠的不良思想,不知道求变,‘得过且过’的思想害人不浅。”
“一条河流不仅‘穿过空间,也会穿越时间’。河流不仅用那奔流不息的脚步与力量穿越时空,还用隐秘的方式吸引着我们跟着它走,我便是寻找翠微河穿越时空记忆的官渡口。”陈浩说。
宋大平顿了顿说:“按当时交通考量,大量的产品要运出,一定要经水路。
从《沧源县志》记载来算,官渡口早在几千年前就有人类在此繁衍生息。由此来看渡口或埠头之类的建设或许更早,因为人们要过河,自然要有一个渡河而过的地方。旧时义水是沧源县境内水上客货运输的唯一航道,上通泰北口,下达泗阳,河上船来船往,热闹异常,渡口为义水中上游主要埠头地,也是沧源地区水陆交通枢纽和经济往来重要集散地。
旧时义水水面宽约三四十丈,洪水期达到百余丈,渡处交通要津。为方便行人,两岸埠头各设天灯一盏。西岸石灯柱、东岸木质灯柱高约两丈,给夜渡照明。两岸设亭,供待渡旅客小憩,免费供应茶水,名日茶堂。当时的村民主要为船工、搬运工,即便现在,谈到渡口的话题,义水渡口人仍津津乐道。”
在宋大平的叙述里,陈浩的脑海里多次勾画着渡口旧时的画面与场景:宽宽的河面与溪滩,往来的船只与等待过渡的人们,迎来送往的声音。过了碇步,沿着溪滩的碎石前行时,陈浩是怀着某种期待的,待来到原渡口埠头时,先前对古渡口的勾画与幻想瞬间崩塌。因为眼前除了奔流不息的和水之外,窄窄的江岸上既没有船只,也没有灯塔,更没有茶堂,卵石铺满的宽宽溪滩更是遥无踪影。
一个古渡口消失不见,总想寻到一点踪迹。陈浩开始试着从人们口中,或老照片中看到渡口的旧影。曾看到一张不知何时拍摄的渡口老照片,照片上青山如画,江水清澈澄碧。水面上有船只,岸上有房屋、灯柱,想来那便是人们口中渡口的模样。建筑是船工房或茶堂、柱便灯塔。
官渡口尽管设置年代不详,但从有限的文字记载以来,从有渡口以来,这里便有渡船与船工,白天黑夜皆可摆渡,船工就住在渡口东岸的芦席茶堂后的船工房里,可随叫随到。因是义渡,那时两岸村民乘船不收费,只在秋收或年底时,挨家挨户斗粮,粮食多少不限,全凭自愿。外来渡船人,会适当收些船费。船工多为单身汉,或来自困难家庭,因收入实在少得可怜,摆渡也仅聊以糊口罢了。
当时村民过和,只需喊一嗓子,船工便来为乘客摆渡。站在河边,遥望河面,似乎能勾勒出渡口的模样。船工将船靠岸,待人们上船,再用力将船划出水面,渡到对岸。只见河面上船只来往如在画中,人们则在两岸等着渡船过河,有的等得焦急不堪,有的安然泰之。等待时,有人会在茶堂里喝茶闲话。当然茶也不是什么精致茶,而是当地山间采集的金银花、大青叶、蒲公英、小青、竹叶之类的凉茶,但却是当地人最喜爱的一种茶。人们边喝茶边聊乡里乡情,或奇谈怪事。
官庄既是商贸之地,就是热闹之地,渡口最热闹的时候,莫过于节日与喜庆的时候了。那时,河这边的人要到河对面采购物品,会一大早起来,乘船过河,去采购油啦、盐啦、酱油醋啦,鱼肉果疏啦,端午时买粽子,过年时买年糕啦,女人们或去布店买布料给家人做件衣服啦,男人们去剃个头啦什么的,一切采购停当再于暮色时分携物乘船而归。回家再将所见所闻的趣事讲与家人或他人听。甚至听者觉得到河那边也是一件令人向往的事。
渡河的人中,不仅仅为采购,还有人家会把家里的农产品、木炭等物运到繁华的地方交易,然后再采购一些所需的生活用品回程。又有时是河那边的人到要好河这边走亲访友,或人们来往两岸参加亲朋的婚丧嫁娶,子女满月,老人过寿等应酬。
那时两岸人员一定来来往往,热闹非凡。有时人们边等船,边大声地聊着乡间里短的事情,河边的人说话声高气昂,他们的声音总是在风中传得很远。小孩则在大人间来回穿梭,为能坐上船激动不已,虽然生在河边,但是坐船也不是常有的事,而且坐船比走平地别有风味一些。岸这边的人到岸那边去,也总别有一番心情一些。尤其坐在船上,观赏着两岸风光,于摇摇晃晃中到得对岸,心情也陡然不同起来。自然也有胆怯的人,总怕翻船与落水,还未坐上船,已臆想自己死了几百回,但仍阻拦不住要到河那边去的心。
当然啦,那时的船不是什么高级船,多为木质人力船。最多可坐二十余人。陈浩曾看到一张十余人乘坐一只木船在渡口过河的黑白老照片,虽然过渡的人不算多,但是已经把不大的木船填得满满当当。渡河的人或站或坐,船工则摇桨将众人送到对岸。懂得撑船的人,有时也会站在船头或船尾,帮船工摆渡,或撑一篙子。
尽管木船所载人员有限,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这样的船每天渡运也可达千八百余人次。想想每天都有很多的人在河两岸等待过河,待渡客坐上船,船工奋力将船摆渡到对岸,又将对岸的人摆渡过来,一天忙忙碌碌,人来船往,也是一件壮观的事。
虽然河岸有照明,没有急事,夜间一般是没人渡河的。但生老病死,总是难免。倘若遇到十分火急的事,不管白天黑夜,天气如何,一定要到河对面办事,渡河的人也会连夜喊来船工渡河而去。气候温和,天气晴朗时尚好,若遇到恶劣天气,想来船工也是不愿的。渡河的人一定也是千求百求,使尽招数方得过得河去。
每天天不亮,河面上水雾还弥漫着,渡口就开始热闹起来。沿河两岸的村民会将竹木柴炭、植物油、棕、糯米、红薯等农副产品运到珊溪进行交易,回去时又会带上一些生产和生活必需品。每天河面上来往船只不断,人们来来往往,搬运物品、交易商品,热闹非凡。在人们一遍遍的描述中,陈浩能想象到当时河面的场景,甚至能听到人们用方言叫买叫卖的声音。
由于河上水上运输繁忙,当时河两岸的陈家庄村与官庄村均设有造船大篷厂,并有多名专业制船的船工。所造船只也比较简陋,大小可载二十人上下,船只一般由松木或杉木制成,造一只船需十天左右。但木船的寿命不长,一般只能使用三年,到期就得更新,不然容易进水发生事故。
船只偶发的事故还不可怕,可怕的是自然灾难。义水因属山溪性强潮河流,上游水系均盘绕在高山深谷之中,急流多,不仅喝面上容易出事,春夏洪水多,台风季长发洪灾。
最大洪水量有史可查为民国元年(1912年),最高水位达9.98米,相当于三四层楼房那么高,水位高出和面很多。
每次洪灾,沿河两岸群众生命财产受到严重威胁。陈浩曾不只一次听过,某年某月的某次台风来袭,飞义水河水暴涨,洪水像猛兽一样冲往沿河两岸,水深时可没过居民楼二层楼高。那时不仅有人在网鱼,也有人在洪水中丧生。
为治理洪灾,后建立了沧源水库大坝,库区村民也进行了全体迁移。水库建成后,热闹的水上运输归于沉寂。之后,上游的渡口均不复存在。
蓄水后的沧源水库的水以深邃和清澈著称,四季湖水清澈如镜,像一块翡翠镶嵌在巍峨叠翠的群山之中。随着原库区内的村庄及渡口沉于水下,下游的渡口也日渐荒废。缺少水上运输,官庄老街也渐渐衰败下去。
如今沿着河岸走在原渡口的溪滩上,除了狭窄的河道,清清的河水,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靠人们的回忆来想象渡口昔日的模样:哪儿有几棵树,哪儿是茶堂,哪儿是大篷厂,哪儿是交易市场,哪儿是渡船停靠的地方或船工住宿的地方了。
渡口虽不再,但官庄村仍遗留着一些埠头的旧景。从埠头处路基下的隧道穿过,眼前会出现一间低矮的房屋,几堵石墙和几棵古树。这里便是官庄老街与渡口的连接处。
只要驻足观望,便有人给你讲述围墙下仅有半边身体柳树的故事。这原是渡口边一棵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柳树,先前,船工常将缆绳系在树身上。它的不幸,是曾被一场大火放倒过。当人们遗憾它死了时,之后枯树冒出新芽。人们开始感叹柳树是一种不死树,它总能死去活来。离这棵历尽劫难的树不远,还有一棵稍年轻一些的柳树,也有近二百年历史。
柳树下是一间低矮的不起眼的茅草屋,这间茅草屋便是当年渡口边的小饭馆,由于埠头上人来人往,当年几角钱一餐的饭简直供不应求,餐馆里坐不下时人们便会站着吃。那种景象虽在村人的回忆里闪闪发光,但在陈浩眼中,这间孤零零破旧的小屋,只能与他们的记忆形成鲜明对比。它远不及周边几堵长着青苔的石墙和那两棵古树给人的冲击大,它们沧桑的容颜更能见证一个渡口的历史。
随后陈浩又在老街里走了走,老街内除了还保留着的大篷厂和几间土石结构的老屋让人回忆起那个过往的岁月外,也不剩什么了。让人不得不感叹,一个地方,无论如何繁华与热闹,也有落幕的时候。官渡口在时光的流逝中,也仅成为一段过往的记忆!提起它,也只能在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