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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双龙峰南麓的祥龙村,村前是蜿蜒奔腾的双龙河。6月3日一场大雨过后,早上8点多阳光才从双龙山的山峦里亮起,地里一尺多高的玉米叶,变得光亮起来。
祥龙村与河面垂直距离百余米,海拔400多米,760多户2660人,全村人均土地0.07公顷,三分之二的人是赤贫户。
村里没有一台洗衣机和冰箱,最现代化的电器是每家一台20英寸左右的电视机,驿站给配备了太阳能设备,太阳能一体机放在电视机下面,太阳能吸热板矗立在各家房顶,一些年轻人买回来几百元的音响,屋里不时传来歌曲声。
三十岁的罗山虎一家是赤贫家庭之一,6月3日中午他撑着一把雨伞遮阳,蹲在自家门口。他5岁的儿子罗小宝蹲在地上吃饭,碗里是昨日晚餐剩下的半碗土豆。
罗山虎的第一个老婆病死了,如今娶了第二个老婆,因为两次婚姻,他出了两份彩礼,一次一万万,都是亲戚们凑的。他也想过打工致富,去过宁波打工,只待了半年,不放心老婆和小孩,就匆匆回乡了。
罗山虎没有别的来钱渠道,唯一的财产就是十几只羊,种些核桃树和花椒树。但现在核桃、青花椒都还没结果,一年的收入也仅有1000元,远远低于2700元的当地贫困线。
和哥哥相比,二十七岁的罗山豹经济上要宽裕一些。他和父母住在一栋石头瓦房,家在村里斜坡的最高处。屋顶的瓦片是父母早年从山下背上来的,每天两趟,背了足足一个多月。
像多数村里人一样,罗山豹打工时学会了焊接,用铁条做了四张床,两把椅子,这是家里最好的家具了。罗山豹家有3亩地,种了40棵花椒树,70多棵核桃树。现在只有3棵花椒树结了果,每年能卖到800多元,其余的树还要5年才结果。
如今,罗山豹每年可以按时收获的只有土豆约3000斤、苞谷约2500斤,土豆是他们每天要吃的菜,苞谷磨成粉,蒸熟就成为苞谷饭。他曾在一个鞋厂做了8个多月,一个小时8元钱,考虑到照顾父母,他又回到村里。
罗山豹的家里养了1头母牛、5头猪,还有7只山羊。家里最值钱的是羊,他把山羊赶到附近的山坡上,过几天就会翻下山去查看羊的行踪。如果有人需要买羊,事先谈好价格,拉博把羊的四条腿两两绑在一起,像背书包一样把羊背下山。他也想到山下找一份工作,又能照顾父母,可惜附近都没有工作机会。
最令罗山豹父母担心的是他的婚事,叹着气说:“村里的年轻人结婚早,我已经25岁了,没钱娶媳妇,看上也没用。家里最多能拿出2万元,而当地娶亲彩礼已经飙升到10万左右了。如果有这里有公路了,出行就方便,我就不用守着父母,可以出去打工,学开车挣钱。”
对于祥龙村的现状,人们一般归咎于这里的交通。从村里到山下,有三条路可走,一条是从峡谷走,只敢冬季和旱季走。夏季和雨季,古里拉达河流水涨得很高,人根本不敢贸然进入。另一条是要经过另外两个村的山路,尽管不陡峭,不过很绕道。从村里到山下的小学,大概有18公里。
村民们最喜欢走的,是“天梯之路”,长约4公里,其中有13处峭壁,攀爬全靠藤梯。一些惊心路段,能下脚的地方不到手掌大。
据统计,“天梯”共有梯子17条,218级,是昭龙县境内层级数最多的一条天梯。
村支书罗双龙是村里最担心天梯安全的人,皮肤黝黑、精瘦的他被当地人称为“猴子书记”。每次他都要求大人把绳子系在孩子们腰间,一只手紧紧拉着他们上下山。
罗双龙对陈浩说:“实际上,政府对悬崖村的交通问题一直很关注,2004年,当地政府曾规划过修建公路,从昭龙县乐山乡到朱车村,再到悬崖村。但最终因地形条件极其复杂,工程建设成本难以负担而搁置。
2009年,村里争取了50万的修路资金,因为没办法实施,钱也不够,就放弃了。”
昭龙县公路管理局副局长袁文彬说:“为祥龙村修条路需要投资4000万元,昭龙县一年的财政收入才1个亿。更重要的,昭龙县不通路的村还有30多个,为祥龙村一村修路,短期内不现实。即便资金有保障,但是路如何来修,是否会给当地生态环境带来破坏,使用价值到底有多大?这些都需要综合考量。
也有人提出了祥龙村整体搬迁的建议。但实际上,这里的多数村民不想搬迁。故土难离,从感情和文化上,这一关就不易过。况且农民搬迁出去后生计如何解决?虽然祥龙村交通不便,但是气候与环境相对好,这里是全县青花椒品质最好的村子,土豆亩产达到三四千斤,比全昭龙县平均水平高出一倍。”
罗双龙承认祥龙村多年来没有一个大学生,也没有高中生。但他对村里的前景很有自信,如果能够修好路,2到3年,就可以超过昭龙县任何一个村。
昭龙县高官王强说:“有40%多的村比这个村更急迫需要搬迁,修盘山公路对政府来说比较难一点,为了一个祥龙村投入,财政承担不了。”
州发展改革委主任赵玉聪说:“还有1600多个村位于石漠化严重地区,修路的问题,现在还在调研,但能不能先从最紧要的地方做起?比如天梯这段路,没有梯子的地方很危险,我们先拿钱在没有梯子的地方修缮。”
对祥龙村一事,自治州高官林大成表示:“先施工一条钢筋结构梯道,解决‘悬崖村’群众出行安全问题,接下来马上组织论证彻底解决方案。除了修路和搬迁,也有专家提出了祥龙村脱贫致富的其他构想。”
在横断山研究会首席科学家杨勇眼里,当地景观壮丽得令人震惊。他建议以双龙山与大峡谷为圈打造跨界国家公园,结合发展转型、扶贫攻坚、民生改善、民族进步、生态保护等一揽子推进,以大手笔谋划旅游。
杨勇设想,从祥龙村大峡谷对岸架设一条斜拉索道通往悬崖村,长度大概在千米以下,投资约两千万元,一次可以载20人,对当地群众可以补贴,解决出行和观光旅游的问题。
杨勇说:“原有的天梯要保留,这是孙亮说人们向大自然求生存的‘活标本’。我不建议为悬崖村单独修路,因为修路将在景观上刻上一道永久的伤疤,而且工程难度极大。”
从事公益的任思成说:“祥龙村‘异地搬迁’在孙亮说已经形成趋势,和内地的城镇化一样,很多高山上的村落已经搬走了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住户,祥龙村也将慢慢荒废,最终交还给大自然,如果现在动用一个县大量的财力为这里修路架梯,若干年后回头看,必将是很大的失策。”
一个连路都没有的地方如何蹚出一条精准脱贫路?祥龙村并不是因为媒体报道了,才开始研究扶贫工作,事实上,政府一直在帮助村民走出贫困。
罗双龙说:“2010年省里下拨了扶持贫困地区整村推进的扶贫资金,分到我们村头上只有十几万元。除去用于解决村里的饮水问题,剩下的分别打到了村民的惠农卡上。虽然一直能领到政府发放的物资,比如盆子、洗衣粉、大米,甚至勺子、树苗等,但是我们不能总是吃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