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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您与您的朋友度过一个美妙的生日”。这个“您”指的肯定是洛彦凛,可“您的朋友”又是指代谁呢?安德鲁?亚璃?还是张宇豪……郑哲?
这些人姑且都可以算作是朋友吧,可是他们如今又在何处。安德鲁和亚璃不用说,张宇豪按照他家里给他制定的计划,他应该已经通过了雅思考试,正在申请加拿大的大学,至于郑哲……他不想再回忆起这个“人”,每次回忆心就会隐隐作痛。
餐盘一共有六个,蛋糕应该也是六人份的,可现在却都属于他一个人。
以前看见自己的蛋糕被切成好多块,小伙伴一人一块后,最后只剩下一小份还不够把奶油涂抹到老爸的脸上,那时想如果我是国王,就一定要把世界上所有好吃的蛋糕都送到我的宫殿!可如今这个小小的执念似乎“实现”了,也再也没有人和他为了一小块蛋糕争抢的哭鼻子了,但这样又总觉得缺少了好多东西。
吃不完就只能放进冰箱了……他默默地想。
他正愁怎么弄开这个塑料板箱,又有消息发来,这次是QQ消息。
“洛彦凛吧,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给你打电话又欠费停机,你是不是去了意大利就瞧不起我们这些老同学了哦。这个QQ号不知道还在不在用,如果在用就快给老子回个消息。”
不用想就知道这个消息是谁发的。
“在。”洛彦凛只回了张宇豪一个字,他想起以前的电话号码在今年年初那段长期住院的日子里确实是欠费停机了,三月份出院后顺便换了一个新的号码。
“嚯嚯嚯,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国外乐不思蜀都忘记我们了。我们的新班群你好像还没有加吧,等下我拉你进来,这个群老张也在里面,我们可以天天找他斗图。”张宇豪说。
“我还在纳闷为什么以前那个群没有人说话,原来我已经和你们脱节了。”洛彦凛说。
“别说这些废话了,哦还有一件事,下周五来不来吃饭,黑天鹅大酒店,好多人都在,算是我们的毕业聚餐吧。猴子正在尝试把老张拉过来,这个傻逼天天被老张请家长,现在却怪积极的。”张宇豪说。
“好啊。”
这么干脆的就答应真的好吗?洛彦凛在心底嘀咕,去年被强制退学时,他一度坚信自己与那个相处了两年的集体已经彻底分裂了。既然选择了新的开始,就要斩断和过去的所有联系,虽然听起来很中二,但的确就应该这么做。
说到底,我还是无法摆脱过去的自己啊。
日本,京都。
夜幕下的北野白梅町有种说不出的落寞,街边的路灯发散着忽明忽暗的光,夏蝉在树上鸣叫的有些声嘶力竭了,家家户户的门窗里涌出温暖的烛光,道路上却几乎看不到成群的行人,除了夜不归宿的醉汉与不良少年。电车偶尔呼啸着驶过小町,像一道燃起又猝灭的火花。
女孩沿着人行道慢悠悠地向前走,手里提着三明治与冒着热气的味增汤。高跟鞋踩踏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脸庞闪过一片片若隐若现的路灯光,越发凸显的白皙清秀。她穿着一套标准的办公室女职员制服,黑色丝袜、黑色短裙、黑色上衣,里衣是白色的衬衫,尽管如此身材的曲线还是能用肉眼目睹。可那张漂亮的脸上容颜却不属于一般印象中久经职场的女职员,看起来有点儿稚气未脱,高耸的剑道马尾在晚风中轻轻摆动着。
不远有几个染着花绿头发的不良少年对着女孩轻蔑地吹口哨,她看起来完全不以为意,头也不偏的继续向前走,面不改色。夜晚的小町虽然充斥着流氓与痴汉,但总体来说还是相当安全的,没有人敢在人口这么密集的地方冲动犯罪。
女孩转过几个街区,在一栋三层公寓前停下了,她低下头翻找着包中的钥匙。不远处的妙心寺挂着火红的灯笼,这是夜晚一个很明显的路标。
“最近工作很忙吗?井上小姐。”公寓对面的乌冬面馆已经打烊了,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婆在擦拭店门口的灯笼,这是一家经营了几十年的老店,老婆婆认识这条街上所有的住户,包括附近大学的外国留学生。
“嗯……最近在整理一些资料,也不是很忙啦。”女孩转过身,面带微笑,“今天又辛苦到这么晚吗?田中婆婆。”
“是啊,看到你们年轻人这么努力,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想输给你们呀。”老婆婆玩笑似的咧咧嘴,“我也只能在这些地方和你们比试一下了。你们京都大学的毕业生,可都是日本社会的精英。”
女孩腼腆地遮住嘴,“哪里哪里,我们也都很普通啦。”在这里,京都大学的身份是年轻人受尊重的重要标志。
“井上小姐还没有男朋友吗?我看你好像一直独居。”老婆婆似乎还想和女孩多聊几句。
“现在还没有,目前也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我可不想做什么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这样感觉好累。”女孩也耐心地搭老婆婆的话,这几年老婆婆没少照顾她,她也总是很乐意停下来多讲几句。
“诶,这样的想法可不行啊。”老婆婆连忙摆摆手,“井上小姐这么年轻漂亮,又是名牌大学出身,从小的家教一定也很好。这样的条件至少也得嫁给社长或者议员的儿子啊。”
“啊——有点晚了,我还有事情要做呢。”女孩装作看了看手表,逃跑似的溜进了公寓楼里,“下次再和您聊啦。”她还不忘记回头挥挥手,老婆婆好像还没有聊够,想拉着她再多说几句。
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女孩就感到很累,一种无言的疲倦,疲倦到只想选择逃避。
恋爱吗?这种东西可能真的不适合我吧,毕竟我……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一个人生活这么惬意,为什么还要考虑多余的东西。女孩想着想着,拿出钥匙开门,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小家子气,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姑娘。
检查门是否反锁后,女孩把三明治味增汤顺手放在了玄廊的鞋柜上,走向左手边的浴室。
她打开浴缸放水闸,一件件脱下身上的衣裙丢进洗衣机,用手不停地尝试水温,对着化妆镜欣赏自己凹凸的侧身。
如果乌冬面馆的老婆婆看到了她赤裸的身体,不说吓的昏厥过去,至少不可能这么淡定地和她说话。
这是一副没有丝毫赘肉的身体,马甲线在腹部交错分明,健美的肌肉线条隐约有致,像接受过专业网球培训,除了胸口和后背那一团谁看了也会胆寒的累累伤痕。
伤痕的来源看样子是竹鞭或者带刺藤条的抽打,抽打她的人好像并不在意她的旧伤,以至于不同年代的伤疤一层层叠加在白皙的肌体上。有些是五六年前,有些是七八年前,有些看起来更久远,血淋淋的伤口早已愈合,那一道道暗色的疤痕却永远也不会消失。
腿上的伤痕没有上身那样密集,看起来却更加不可思议。大腿肌肉有一条肌肉被利器撕扯过的十厘米创口,脚踝经过了人工植皮,可还是很明显看的出来被连着脚踝骨贯穿的痕迹,像受难前的耶稣。
难以想象女孩经历过多少次类似的折磨和手术,以及这超乎寻常的痛苦。她自己或许也不知道,亦或是知道也早已麻木。
女孩躺在浴缸中,解开高耸的马尾,长发像黑莲花在水面舒展,她只把头露出了水面,让每一个细胞处于最舒适的放松状态。
完成了一天的忙碌工作后,她回到家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泡在浴缸里,这个习惯是几年前来到京都后逐渐养成的,以前在东京可没有时间能让她放下所有的事情,静静享受生命的美好。
如果把东京比作夜店里的女王,京都就更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每天晚上刚过八点,除了河原町那样的繁华商业街,这座城市几乎看不到丰富的夜生活,除了加班晚点急匆匆赶回家的上班族,街道上和小町里几乎看不到成群结队无所事事的闲人,路边的酒吧也大多是放着小提琴曲催人入梦的轻吧,安静的仿佛要睡着了。
女孩喜欢这样的生活,在这里她可以在浴缸里泡上一个小时,可以在床上孩子似的打滚,穿最好看的裙子。那个纸醉金迷的浮华世界,每个人仿佛都戴着虚伪的面具,她自己也只是一具美丽的躯壳,嘴角永远挂着甜美的笑靥,为了他人而活。
她摇了摇头,把整张脸埋在水下,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就用这样的方法驱散杂念。已经脱离了那个华丽的牢笼,为什么却一直强迫自己似的不断回想,这是她自己也感到无可奈何的毛病。
好想让那些东西随着浴缸里的水一起冲走!女孩用力拍打水面,溶解了少女体香的温水溅射在浴室的四壁。
女孩披上了粉红色的丝绸睡衣,浴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了浴室。她抓起三明治准备撕开包装袋,忽然动作僵住了。
有人在她不在的时候闯进过她的公寓。
女孩把呼吸频率降到最低,用心感知眼前所看的到的狭小空间。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以前经历过的事情让她有异于常人的感知力和对四周环境狐狸般的敏锐。
与玄廊连接的是客厅,说是客厅,其实只是由衣柜沙发和办公桌组成的小间,没有其他走动的空间。她不是一个爱收拾整洁的女孩,衣柜门大开,除了几件看起来很昂贵的套裙,胸衣内裤袜子塞废纸似的揉成团挤压在有限的抽屉里,想选择心仪的内衣还要把三层抽屉翻的底朝天。沙发上也堆散着还带着衣架的牛仔短裤和T桖,这是她昨天的换洗衣物,但是她发现衣柜已经完全塞不下任何一件衣服了。
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甚至没有合上,写了一半的稿纸和没有套笔盖的圆珠笔被扔在桌角,笔盖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滚落在垃圾桶边。
一个人的私生活再混乱,再没有条理,这个人也有属于自己的习惯,或者被称作癖好。
女孩唯一的“癖好”就是工作结束后,把转椅的椅背对着桌子。但是,她回来时却发现转椅被扭动了一百八十度,今天的风力级别是微弱,不可能是风的作用。她所能想到的解释只有什么人闯进了这里,不小心碰到了转椅。
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说明来人是从其他路径进来的,只能是从阳台的窗户翻进来,也就是说来人是从公寓的背面顺着水管爬到了三楼。
该死的,那个人是蜘蛛侠吗?女孩在心底咒骂,她后悔没有紧锁阳台的窗户。
地面看不到鞋印,她皱了皱眉头。两天前她把房间每个角落彻底清扫了一遍,即使是穿鞋踮着脚走,也一定会在干净的地面留下小黑点。难道是……来人进来的时候脱了鞋?她紧紧呡住嘴唇,顺手打开了身边的鞋柜。
果然……女孩暗自思考,正如她所想的,她的鞋柜里多了一双运动鞋,男式的运动鞋。
她的生活没有条理还体现在了鞋柜里,高跟鞋运动鞋帆布鞋散落在柜子里的每个可以看到的地方,十几双鞋想匹配到一起一时半会还不好完成,她向来如此,脱下的鞋子就直接扔在了柜子里,像随便丢弃的杂物。男式运动鞋整齐地摆在女鞋堆的中间,像一群野鸡中的白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