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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则全靠薄时冬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在村南头给一个面粉厂当帮工,每天拿着成年工人一半的微薄工资供着全家吃喝。
这也是近年来母亲对时冬越发好,好到有时沈春树都比不上的主要原因。
父亲的葬仪简陋至极,几个邻居帮着面容消瘦的母亲挂上了白布,七天之后又由父老乡亲们帮衬,草草下葬,整个过程快到,还没等沈春树反应,父亲的遗像已经挂在正屋的墙上好几天了。
随着父亲的离世,本就因为操劳身体不太好的母亲,更加面黄肌瘦,小病频频。
沈春树在家也很难闲着,父亲下葬后她就到镇上找了份短期家教的工作,薪水较为客观,她也终于买得起药,不用再现当初父亲病重,却因为她要上学不舍得吃药的情景。
某日傍晚,沈春树做完家教回来,口渴的她还没等到薄时冬为她倒水回来,就一头趴在她那张略窄小的书桌上睡着了。
待薄时冬端着水杯回来时,趴在那里的人已经传出了平缓的呼吸声。
薄时冬低头叹了口气。
她每次回来都很累,今天看着格外疲惫。
是做家教的那个孩子不听话吗?还是往返的路程太长?
沈春树每天中午出发,教两个小时的课,再在傍晚前赶回来。
他蹑手蹑脚来到桌边,将水杯放远了点,拿了一件他的外套轻轻给她盖上。
我该怎么做才能减少你的疲惫?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像我心疼你一般心疼我?
少女恬静的睡颜被一道瘦削的阴影笼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个吻将落。
不过这个吻最终没有落下来。
就在他慢慢俯身,即将吻上他魂牵梦绕之人的脸颊时,房间外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也吵醒了沈春树。
“什么动静?”她睁眼迷迷糊糊地问。
在她睁眼之前就已起身,此时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薄时冬,望着没关门的房间外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的脸盆,神色晦暗。
他什么都没说,只让沈春树到床上去睡。
当日入夜,困了许久的沈春树早早入睡,而这个家另外的两个人没一个睡得着。
冯秀秀思来想去,还是将薄时冬叫到了客厅谈话。
她紧紧攥着衣摆,表情堪比路上有人掉了一百块钱,她跟在后头思考是自己揣着,还是捡了就还一般纠结。
堂中寂静良久,她还是选择先开口。
“冬儿啊,咱娘两儿有段日子没这么面对面谈心了哈。”
上次像这样单独谈话,还是冯秀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谢时冬打工赚钱养活一家人。
薄时冬面色平静地看着冯秀秀,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差不多知道。
果然,冯秀秀下一句便说:“冬儿啊,姨一直把你当亲儿子,你和春儿永远都是亲姐弟,这你…明白吧?”
冯秀秀已经尽量把话委婉的说了,奈何她生来就不是个会说委婉话的人,怎么措辞都很直接。
闻言,薄时冬垂头,不比划也不写字。
冯秀秀这才注意到,平日里从不离身的本子他这次来见她竟然没带。
他是这个家里最细心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也再清楚不过。
冯秀秀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打消薄时冬的念想。
说轻了没用,他是个死犟的人;说重了吧,她又不舍得,怎么说都是自己看大的孩子。
可春儿是她唯一的女儿。
思来想去,她还是说了。
只是没用嘴说,而是用当初全家为了他而学的手语表达。
【你姐姐她考上了大学,有光明的未来。你也很好,但,孩子,你是个哑巴。】
冯秀秀比划完甚至不敢看薄时冬是何表情,眼泪夺眶而出,捂着嘴就跑回了屋。
这是冯秀秀这辈子对亲人说过的,最狠的一句话。
其实就算她抬眼看了薄时冬的脸,也只会看到他面无表情。
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他听过很多这样的话。
‘你一文不值。’
‘你就是个废物。’
‘永远不会有人看得起你。’
‘你就是个哑巴。’
虽是听惯了的话,但从给他做了数十件衣服的冯秀秀嘴里说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他抬眼环顾这个他住了六年的‘家’,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陌生与冰冷。
八月末,温度高的像蒸炉。
就在沈春树照常做完家教,从镇上赶回家,边走边望着天空,以为一切渐渐便好,准备为一家三口九月一起移居阙京规划时,人生第三件大事发生了。
“春儿,你快回家吧,你妈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