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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的大单子？有多大？”
路明非听见日本人，就警觉起来，看向雷新。
“是一个十万法币的单子，而且给的价格也格外优厚，说是日本人要扶持佛山产业重振经济。我们厂长和我们说，这一单完了，我们这几个高级技工每人都有额外五百法币的奖金。”
“五百法币？”
路明非有些吃惊，又有些担心。
在这一九四零年，一百法币能买下一头牛犊，五百法币是很大的一个数目了。
“日本人发的单子，日本人会不会在其中搞鬼？”
“给我们发订单的日本采购部，从五月开始就和我们合作了，用来结单的都是正经中国农民银行的钞子，不接受法币也可以用东西换。
只是用东西换的话，他们给我们的东西就要算贵些，还不如自己买。
而且，这几个月的订单他们都是准时结账的。”
雷新又说，这家厂对工人的待遇也好，别的地方的一般钢铁工人每天工资是一块钱到一块五左右，高级技工是这个数据的两到三倍，而这家厂子的普通工人月收入就能达到六十块钱，雷新这样的高级技工收入是一百五十块。
见雷新这么信誓旦旦，路明非也就将信将疑地暂且认可他的说法。对这个厂子的介绍告一段落，雷新又要带路明非去找陈和，说和他们一块吃饭。
“我们几个人吃你那一盒饭？还是算了吧，这里又闷又热，你别回头吃不饱，走着走着摔倒在地上。”
“哦，那倒不会。”雷新笑着说，“我忘记和阿和她说，我们厂里新近又建立了公共食堂，饭菜都比外面便宜得多。现在就是吃晚饭的时候，我带你们去点菜，好好吃一顿。”
这个看着不大的小厂里果然有食堂，装修虽然简洁，但还算是明亮。
肉菜虽然不多，但确实有，还有好几种，除此之外，还有各种五谷杂粮的主食，有面条，窝窝头，甚至包括热气腾腾的大米饭。
雷新要了三碗白米饭，两块蒸饼，两素菜两肉菜，四碗肉汤，这么奢侈的一餐居然只花了一块多钱，路明非眼见着雷新掏出来两张崭新的一元法币票子给了食堂收费人，收费人找了些零钱从窗口递了出来。
恍惚间，路明非竟以为自己在新世纪的工人食堂。
于是坐下吃饭，雷新把陈和带来的那碗菜饭放到桌子上，到食堂那边多要了一个勺子放在碗边，把这丝瓜炒蛋拌饭也当作一道菜来吃。
路明非坐在餐桌上，看着眼前的一桌菜，实在难以想象这居然是1940年一个普通工人的一顿饭。
“路先生，别嫌弃，这儿的大米虽然不如您带来的香，可也是正经白米饭。”
“...不不不，不敢不敢，你们这里每天都吃的这么丰富？”
“怎么会，您来了我们才会点这么多，沾您的光罢了。这食堂开办这几天以来，我一餐也就一个菜一碗免费的汤，两个饼子。来，您尝尝这个鸡爪，多吃点。”
路明非一般三餐都是在叶师傅那里吃，在这儿也没打算吃多少，见了雷新硬要推到自己眼前的白米饭又不好不吃，只好每次都吃一小口，多嚼一会，省的雷新一家勤勤恳恳地对自己劝菜。
一边嚼着米饭，路明非一边放空思绪，他的本能还是觉得有东西不对。
能让中国厂商获得丰厚利润的日本订单，这是哪个世界线的日本，太可疑了。
他又想起雷新结账时，雷新藏在怀里的钱袋中的那些新钱。除了雷新钱袋里的钱，食堂收费人拉开钱屉时，他眼光余角也看见那个抽屉里也多半是新钱。
怎么都是新钱？在佛山这么个被日本人占领的地方，哪来这么多的新钱？
会不会是假币？路明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