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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八字》
作者：春江夜雨
“八字”，也就是所谓的“命”。古代的孔子、孟子，以及道家和佛家都是承认命由天定。
我是父母所生养的七个孩子中，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并能活到如今。其他的六个都先我去了。
在我的上面，有两个出生不久就夭折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只听母亲说，我是第三个出生的。在我的下面挨肩的又是两个，一个男孩三岁，一个女孩五岁，他们俩是在二十二天之内相继夭折的，这是我亲眼所见。其后又是一女一男，他（她）们也都先我而去。
母亲经常找瞎子给我算命，十个瞎子有九个瞎子都算我是八字硬，说我是头戴铁帽，脚穿铁鞋，是个扫帚星。至于我八字硬不硬我不知道，但我是不相信算命那一套的。
母亲看着我上面和下面的孩子都一个个地去了，她便到庙里拜佛许愿。把我过继给了我的前伯母（我伯父的第一任妻子，她出身于大家闺秀，卒于流弹，殁年二十多岁，怀有身孕。）
至于我是不是因为过继给我的前伯母而存活下来，并且历经磨难而不死，我不得而知，但我确实是还活着。
读小学时的那年夏天，学校放暑假，我和邻居家的小孩一道，到三里街的小高炉去捡煤碴。天太热，两个小孩脱得光光，跑到水塘里去洗澡。我不会游咏，是个旱鸭子，不敢往深处，只在塘边的浅水里划拉。
邻居家那个小孩一点一点地往深处走，边走边喊我过去，说是深水里凉快。我就信了，其实也不是信了他说的那深水里凉快，而是有一种逞能的心理驱使着自己，往深水中走去。
突然，脚下一滑，我掉进了塘团子里。“完了完了。”当时的脑子霎那间闪过的就是完了。
好在我脑子当时并不糊凃，我屏住呼吸，趴在塘底，两手抓着塘泥，一点点顺着塘壁往上爬。水有浮力，很快爬上了岸。虽然后来实在憋不住，呛了几口水，但无大碍。
这是我记忆深刻的一次死里逃生。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很后怕。
下放后的某一天，生产队的电线不知道为什么被断电了。不知道是谁说的断的是零线，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说是在零线上接一根电线，系上铁钉插入地下，再浇上一点水，电灯就可以亮。我就在自己家里先试试看，结果真的电灯亮了。
村子东头的陈某某，他会唱山歌，而且嗓子特别好，毫不夸张，他唱起山歌来，周围几里路都能听得见，所以我干活总是喜欢和他在一起。他听说我把电灯弄亮了，找我去他家也给弄一下，我欣然应诺。
因为疏忽大意，忘记关闭电源的拉闸开关，当我在墙角向地下插入铁钉时，碰到了老虎钳的破皮处，电流瞬间流遍全身。刹那间，周身麻木，我意识到今天是死定了。出于人求生的本能，在慌乱中，我用力把老虎钳甩脱了，顿时，我脸色苍白，瘫坐在地。这是我又一次死里逃生。
一次次死到临头，又一次次死里逃生。现在想想，是我命不该绝，还是我真的八字硬的缘故呢？
写於 2023年3月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