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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清楚，此刻门外藏匿着数名调查员，何队长则通过监控，窥探着会议室里的一切。
“坐。”
朱旺让程鹤坐下，按照何队长的吩咐翻出一份卷宗，放到他面前。
“你看一眼这上面的记录有没有问题，这是你的邻居与朋友的证词，还有案发当时现场的照片和记录。”
程鹤谢过对方，摘下墨镜，感受着手腕处冰凉的【欢愉铜钱】，他看向复印件上面的文字。
家庭信息，邻居的评价，诈骗案的报案记录，同学老师对他行踪的证词，凌乱纷扰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
骤然，一种不同于先前的感受笼罩了他。
过去程鹤获得信息，至少需要认真观察，仔细聆听，戴上墨镜，堵住耳朵，他就不太会看到那些纷杂的信息，可现在，在【欢愉铜钱】的加持下，他发现自己接受信息的速度变得飞快。
只需要不到一秒，程鹤就能将满满一页的文字记录尽收眼底，并且进行完全的分析。
过去需要三分钟以上才可能浮现出来的身临其境的场景，在程鹤阅读卷宗三十秒后出现了。
他看到父母早逝，在厂区大院吃百家饭的自己努力考上了大学，拿到奖学金，赢得街坊邻居们的欢声喝彩。
他看到不谙世事的自己因为轻信他人而被诈骗，所有的积蓄都一扫而空。
他看到窘迫的自己寻求调查员和学校帮助，可骗子早已逃之夭夭，踪迹难寻。
他看到自己潦倒之时竟然又见到了骗子，对方花言巧语，提及某个宗教团体，并且让自己去一处废弃厂区拿钱。
他看到一脸茫然的自己身处那诡异邪恶的仪式之中，却怎么也找不着那骗子的踪影，只有越发诡异的人们，狞笑着开始相互杀戮。
他看到一片尸山血海，一株破土而生的“新蕊”，它自大脑沟壑孕育，在他耳畔低语呢喃，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它从自己的脑壳处绽放！
“！！！”
额头发烫，喧闹嘈杂的呓语与错乱扭曲的文字占据了程鹤所有的感官，他立刻闭上双眼，拇指轻揉太阳穴，试图平复行将沸腾的意识。
这次只用了不到一分钟，他的思绪就无法被【欢愉铜钱】压制。
“这就是【欢愉铜钱】的力量吗？”
意识稍稍冷却下来，程鹤内心感慨道。
他刚才借由【欢愉铜钱】，进行了思维超载，把本来需要半小时以上才能看完消化完的卷宗只用了五十多秒就整合完毕，在这种状态下，六百多欢愉值只能支撑一分钟。
没有时间为这超越极限的非凡能力而感到兴奋，另一个冲击性的事实接踵而至。
“我他妈真的是被冤枉的！！？”
他甚至都不是【末日会】的成员，之所以会出现在废弃工厂的邪恶祭祀现场，完全是被骗过去的！
报案记录显示程鹤卷入了一起连环诈骗案，他失去了大学四年来的积蓄和接下来半年的生活费，骗子却逃之夭夭，而据同学的说法，案发当天，耿直的程鹤提到过自己有了骗子的线索，涉及到了【末日会】，并且要去找那家伙当面对质。
他不知道为什么调查员们没有重视这条线索，将其忽略了，这直接导致他们的判断出现了大问题。
毫无疑问，程鹤被骗到了【末日会】的集会现场，并且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下幸存，成为了背锅侠！
觉察到这件事的瞬间，程鹤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至少他并非曾经加害他人的施暴者，而同样也是受害者。
这份心情很快被出离的愤怒取代，无论是那狡猾的骗子，还是【末日会】的恶人，他们破坏了自己平静的生活，制造惨绝人寰的案件，还试图嫁祸于他，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暗暗捏紧拳头，程鹤忽然惊觉一件事。
先前他给何队长说的是基于自己才是真凶而做出的误导，而现在，程鹤知道他是无辜的，那么顺着这个思路，原本的推理好像真的能成立了！
这意味着......朱旺有很大的嫌疑！
扑通——
程鹤心跳加速，他按捺住略微颤抖的手，意识刚刚得到冷却，就立刻翻开了案发现场的记录。
诡异的宗教团体，突如其来的群众举报，调查员的休假与值班安排，顺利的围捕，凄惨的现场，狰狞的尸骸，唯一的幸存者，大胆的侦破计划......无数碎片组成了清晰的画面。
那是进行邪恶仪式的现场，许多人振臂高呼，他们向着一尊扭曲邪异的雕像匍匐跪拜，鲜血勾勒出了一个诡异的仪式法阵，伴随着那齐声的呼喊，伴随着某种沟通虚空的力量贯通，疯狂与死亡降临，那些普通人一个个自相残杀，程鹤自己则跪倒在地，捂住脑袋，痛快哀嚎。
下一刻，程鹤的脑袋发出一道异响，鲜血迸裂，随即与在场绝大部分人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一双皮鞋悄然来到程鹤的身边，他蹲下身子，翻开程鹤的眼皮，查看情况。
无神的瞳孔里映照出的面容，正是朱旺。
“！！！”
程鹤幡然醒悟，回到现实，在这寒冷的冬天，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
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天气预报中的暴风雪似乎准时到来，即将笼罩整个世界。
“怎么了？”
坐在程鹤对面的朱旺手里正把玩着一支钢笔，脸上带着笑意。
从他的肩膀上，头发里，笑容中，扭曲错乱的文字伴随着呓语浮现。
【这家伙内心对你非常警惕，他认为你威胁巨大！】
【你的铜钱已经被注意到了，他知道这是什么！】
【他已经起了疑心，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