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皇后没有松口,只是传来低声呜咽,眼泪像珠子掉下来,滴在血上,也不管皇后该有的形象,变成一个受委屈的姑娘。
朱厚照用手抹掉胳膊腕上面的鲜血,平静沉稳,缓缓说道:
“都是暂时的,只是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被动之事,所以才选择对杨廷和低头。”
“发生这些,并非他杨廷和多厉害,而是我没有自己的基本盘,无人支持,很被动。”
“若是没有支持自己的人,不守成法杀了杨廷和,明日,就会有御史百官问皇帝,什么是成法,皇帝不遵礼法,朝臣也会无视礼制。
出了这件事,我才后怕,不遵守朝堂潜规则,会被合起伙来彻底干死,再说我不是真皇帝。”
如果没有能力推翻,或者不能改变规则,不能凝聚人心,就只能先按这套礼法来妥协。
而皇帝的威信,也来自这套无形中的朝堂规则。
制定规则,不守规则,只有兵强马壮的情况下,或者是自身很硬的皇帝,才有资格。
话说完,夏皇后刚才的情绪也渐渐平复,取来柜子里面白布和伤药,细细的上药,裹好伤口。
“既知道是杨廷和推波助澜,那找证据啊。”
“我让马永成安排东厂的人都找了,没有任何证据,而且那天还是太后在你身边,外朝没人信。”朱厚照说道:“真是有些奇怪,跟杨廷和相识的太监都查了。”
朱厚照有些怔,史上杨廷和都能替皇帝拒绝换太医,宫里肯定有他相熟且交情很深的,但是除了张锐他们,刘瑾都没查到。
“刚才咬你,你怎么不躲呢。”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发泄出来会好受一点。”
“谢谢你,其实真正的陛下,肯定不会让我咬的。”
“这件事,我也有过失,出事之前我都是个迷糊的人,有些自以为是的聪明,现在……吃了亏。”
夏皇后摇头,轻柔的附身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惹的朱厚照耳朵发麻酥:
“你那天说,你一定能对付杨廷和,让我相信你。”
“你应该相信我,我是个合格的盟友,只要我想做,天下的事我都会尽力做成,绝不放弃!”
“我下次再来坤宁宫时,定是除掉杨廷和之时。说话算话,等我的好消息传来的那一天,如果没有解决掉杨廷和,我绝不会来。”
朱厚照忽然摸了摸她的脸。
夏皇后闭上眼睛,她以为朱厚照还会有其他的动作,想着至少他的手会往胸口处去。
结果只是简单摸了下脸,没有其他动作。
“你这种笨蛋,什么时候才能除掉杨廷和。”夏皇后毫不客气的评价道,然后躺下去:“往后,你别瞎说了,无聊的紧。”
晚宴后,朱厚照还真的跟夏儒一起品茶,顺便询问王阳明请夏儒到京里来做什么。
夏儒只说自己跟王华在南直隶来往,有些交情,还不知道王阳明请他到底做什么。
结果就听说自己女儿怀上龙子几个月,又没了的事。
朱厚照品茶时,途中离开。
夏儒看着夏皇后,低声道:“半年不见,陛下有些变化,像换了个人。”
这句话仿佛像个炸雷,夏皇后脸色霎时苍白,立即吩咐殿内内侍出去。
“父亲不常见陛下,难免觉得不同,女儿常与陛下亲近,只觉得陛下越发好了,兴许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虽是皇后的父亲,是国丈,但皇帝只是开春跟他见过,肯定没有自己女儿清楚。
夏儒以女儿为尊,因此特别要讲究礼法,听女儿的话。
“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