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明天给你答复。”这可是第一次啊!真是太草率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每次回答问题都是这个样子。
舰船上的时间系统马上就快因为失去能源而关闭了,所以我要在之前找到一个可以代替这个系统的东西。远处的光柱引起了我的注意,相比之前多出了一个白色的光柱,蓝色光柱与红色光柱在一天内各会出现一次。红色或者蓝色光柱在掠过白色光柱之前会倾斜一定程度,两根光柱会边改变倾斜角度边移动。
两根光柱直到与白色光柱完全重合才算垂直于地面上,其中一个光柱掠过白色光柱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上时。另一个光柱就会从地平线另一端,或者是白色光柱另一侧出现。这是一个很好的计时方式,在这颗荒芜的行星上,放眼望去就是这些光柱最鲜艳,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猜到大概的时间。
狂风与黄沙席卷了这个荒芜的行星,我能看到有哪些光柱,也只有那些光柱。在这个狂风呼啸的时候,我竟感到这个地方有些炙热,也许是我出现了一些幻觉。不过还有一个幻觉,那就是我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正在急速愈合,甚至已经脱离了重伤……但仔细尝试过后发现并没有。
“诺曼哥哥,要不要听听新的故事?熊诺和其他宝宝把游戏改进了一下,就是把石头剪刀噗和那个游戏结合了一下。石头剪刀噗输掉的宝宝要噗噗几下,符合条件的宝宝会被判为这回合输了,不需要再参加接下来的回合了。剩余的宝宝继续玩石头剪刀噗,直到评判出最终胜利的宝宝。石头剪刀噗中不能屁噗噗,如果屁噗噗了要被其他宝宝拍屁屁哦。如果是湿噗噗会直接被判定为输了,其余游戏规则不变。”说完,熊诺就被她的妈妈叫走了。
“我们提取了你的记忆,发现这个孩子的来历不简单,在被救赎前的经历十分地曲折。接下来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要凭你的潜意识回答,不要回忆半天回答一个不知道。现在请听题,你是否觉得这个孩子现在的行为和那个畜生伤害她有关?你是否觉得那个畜生的行为改变了这个孩子原本的善念?”
“我觉得有,毕竟那个畜生的行为,不管换做是谁作为受害者,对其都是一辈子难以逃离的阴影。”
“那好,我觉得我们可以看一下答案了。根据战乱前的刑侦技术、心理分析、智能计算的结果来看,与其无关。相反,这孩子之所以会干出这事,是因为她想以她的方式告诉其他孩子,做错事情要诚实,这没有什么可怕的。而拍屁股这个行为就像是在安慰其他孩子一般,也像是在抚平她内心的伤口。”
之后,他又给我展现了其他我记忆深处的秘密,那些被我遗忘的、不曾被记起的都被一一展现。首先是熊诺还身为人类的档案,熊诺的母亲因为意外很早就离开了她,而唯一哄熊诺睡觉的方式无非就是拍屁股。这样她可以很快去工作,但也因为这个原因熊诺得到的母爱少之又少。
而她的父亲在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决定永远离开熊诺。熊诺从未有过父爱,所以她才会把这如同碎银般的母爱捡起然后握在手心。除了她的哥哥,其余直系亲属都走得走散的散。本应在一岁戒掉的奶嘴与尿布,直到三岁也没有脱离,那些她未曾得到的母爱也在这些东西中,化为了间接性母爱并且报复性增长。
三岁的执行官变成了后人眼中茶余饭后的谈资,却不曾想过这军事基地为什么会让一个三岁的孩子担任执行官。对于熊诺而言,这个执行官最大的权力莫过于正当自保能力,军事基地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这一个三岁孩子。所以在这个特殊的执行官不需要执行任何事情的基础上,加了一个自保特权,防止悲剧重蹈覆辙。
但这些只不过是所有解析的冰山一角罢了,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阅读理解一样……接下来每天的时间基本上是听熊诺讲故事、与心理医生交流和平板上糖瑞的备份数据聊天打发时间。三者的时间是不固定的,要是比较焦虑就和心理医生待的时间久一点,要是想听童话就和熊诺待的时间久一点。
救援逐渐变得遥遥无期,我不再对联盟能来抱有希望。这么多荒芜的行星,明明只坠毁在一颗行星上,却感觉所有荒芜都像是我坠舰的地方,处处都写着那荒芜且不显眼的墓志铭。我仿佛坠落在了一片虚无之中,这里没有微波背景辐射、重力、感官、光,甚至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
“克雷·诺曼,有件事不得向你坦白。因为舰船坠毁,设备电容被一堆残渣刺穿,这个设备很快就会没电了。我身为糖瑞的备份数据也会因为这个彻底消失,即使有幸修好这台设备数据也不可能恢复。我决定向你开放该设备的日志模块与备份记忆芯片,拜托了,将这份意志传承下去!”
那闪烁的屏幕从模糊到清晰,我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那低语在耳畔回响从未落下。屏幕最终暗了下去,那火红的光柱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之前一直不知道这台设备可以干什么,也许现在可以把这个答案填上了,它可以解答我一切未知的问题,但我实在没有问过它一个问题。
「航行日志初始化中,初始航行记载者米娜,接力航行记载者克雷·诺曼,权限交替完毕。」我一直以为自己时刻都绝望着,在这块地方徘徊久了,竟连这滋味是什么都无法理解了。那个设备在交接完程序后就静静地在角落里,再也没有亮起过,再也没有一个看穿棋局的人告诉我面前的局势了。
以最新的计时方式,现在应该是晚上了……我望着蓝色的光柱下,恍惚间听到了一首来自脑海深处歌曲。在这一刻,我情不自禁地唱起了这首歌。黄沙再次遮住了让舰船残骸的缝隙变得无用,白色光柱依然在远处屹立着。那光柱像是灯塔的光一样,而我则是来到了黑海域的臆想幻境之中。
舰船残骸的摇晃不定化为了木筏在黑海域上的飘忽不定,我被其他求生者攻击沉入了无尽的黑海域之下。但这种臆想没有持续多久,我被心理医生拽回了现实。心理医生还是照常让我问他一个问题。我看着舰船上的外界助力航行记录,思索了片刻。我想到了那场突如其来的轰炸……
“你还记得我离站后,联盟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我倒是不怎么记得了,但是我昨天找了一本战前遗留小说,名字好像叫做《一人一熊:心理攻防战》来着。这本小说的作者名字倒是和你一模一样……算了,我还是把大致内容发给你吧……”看着心理医生的描述,这应该是一本关于心理的小说,过于巧合的重名让我怀疑了小说是否存在。
「主要讲述了一个小男孩和一个玩具熊的故事,男孩负责白思索了的心理反击,玩具熊负责夜晚陪伴男孩。作为心理防线它每天都抚慰男孩的内心,但最后玩具熊消失在了一个有篝火的夜晚。男孩没有办法只能无休止地发动心理攻击,没法愈合的心理创伤使男孩每天都走在崩溃的边缘。」
之后每天心理医生也不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给我讲述这本小说的内容,从中我认识到了小镇上那些恶魔。两个高级警察助纣为虐、商店老板恶意至极的话语、随便一个路人看男孩都是看异类一样的眼神,最主要的还是恶魔般的父母。唯一个好人也是大城市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护士,但唯一一个好人身边都是成千上万的恶魔。
这个男孩最终的结局也是在疯人院迎来了死亡,尸体被丢弃在少年坡上,以白菊作为燃料火化尸体,在夕阳下燃烧。最讽刺的是全文所有恶魔集结在少年坡,白菊是他们提供的,尸体也是他们烧的,所有人假惺惺地缅怀最后都是潇洒地度过一生。讽刺与悲伤,也是黑海域所有求生者的结局。
也许是太过于气愤,我在这种状态下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我被眼前的一道蓝光唤醒,睁开朦胧的双眼之后,我发现那蓝色的光柱竟直接朝我袭来……无所谓了,我这不是我想要的视死如归吗……整理好心情后,我迎接这光柱的洗礼。“如此重伤竟然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不知道是你的意志如此强大,还是艾波塞这个种族天生强大。”
这次……我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我用余光发现了旁边的检测报告。而舷窗外的,是那颗荒芜的行星。行星上有三道光柱,只有两道是围绕着行星转的,这个角度来看,这颗行星与三道光柱像是一个时钟一般。三道光柱位于同一位置后,这颗行星迎接呈现了灰色,随之而来的是红炽状态。
「星晨护航,即将重启。」那颗行星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像是时钟归零了一般,午夜十二点是这个行星的死亡时间,也是数以万计亡魂的死亡时间。在这颗行星死亡了之后,无数的星辰号卫星像是凭空出现了一般,它们维持着恒星状态,重新变出来了一条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