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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几天功夫,金刚功炼银五百两,离千两银人境可不远啦。
徐量做梦都笑醒喽,这禁天地蛇术,好妙术哪!给千顷田也不换,是人千顷田不换。
晨雾霭霭,一声鸡叫。
胡同里青楼姑娘这声可够大的,吃俩包子,喝碗面汤,就接了早客。
徐量门闩一拉,棺材铺迎客。
没迎来死人,迎来一活死人,半死的娃娃。
虎头鞋,犊鼻裤,绛紫的风帽,头上梳鹁角儿,红丝缯束着,小哪吒模样。
脸淤青,一身血,直迷糊,睁不开眼啦,老妪把孙子驮来的。
怎么个事儿?老妪抹泪磕头,把事说端详。
老妪跑江湖变戏法的,江湖八大门彩字一门。
儿子早死,儿媳改嫁,她把孙子拉扯大。
这娃娃知礼数,热心肠,就是好热闹,啥事都凑,门口过一粪车都得尝尝咸淡。
南山蛇王京城有间老宅,豢养不少奇蛇,他一死,东邻西舍仨娃娃奇心重,翻墙去院儿里耍。
院墙根儿有蛇窖,里头养一堆奇蛇怪蟒,这仨踩塌蛇窖,叭嗒掉里头啦!
蛇蟒这一顿咬,仨孩子掉进去,出来两个半,那个就剩半截身子,头咬没啦。
出来这俩,一身蛇毒,半炷香,又死一个。
老妪来的快,掏出传家宝,三百年的老山参吊住孙子命,驮来求徐量。
老妪跪地磕头,徐量对磕一个。
他晓得蛇窖里的怪蛇,禁天地蛇术救人不难,但得杀蛇。
蛇窖里的怪蛇,蛇王豢养十年,世上没解药。
要救人,哪条蛇咬的,杀哪条蛇,取胆汁服下,其毒可解。
可您瞧这娃被咬的,跟蜂窝煤似的。这都不是皮肉上多了几排牙印,是牙印上多了几块皮肉。
没几十条蛇一块咬,咬不成这样。
要救他,几十条蛇得杀一全乎,一条不能剩。
蛇窖一塌,蛇囫囵都跑啦,徐量用禁天地蛇术,倒找得到,也弄得死。
可自己身上有蛇缠腰,杀蛇几十条,那还有活吗?
徐量把话说明白,一撩青团大褂,露出蛇缠腰,叹口气,摆摆手,进里屋啦。
不是见死不救,而是赔命救人,他没那副菩萨心肠。
老妪老眼混浊,跪地抹泪。
她几十年跑江湖,是个讲理论理的人。
让人舍命救孙子,她开不了那口,可让她带孙子出门等死,她狠不下那心。
老妪心如火烧,开不得口,走不了人,抱着孙子,直楞楞跪着,老脸白如死人。
徐量当没瞧见,青团大褂对襟压扣,一端碗茶,他喝了。蹬着葛履靴子,出门奔包子铺。
刘记包子铺,皮薄馅肥,个大味美,他专好这口,常客。
“薄皮儿包子大又圆,小米粳粥是黏又甜,撒汤贱卖俩子儿一碗,青红椒碎儿您老看看。”
卖包子的吆喝着,端来一屉羊肉包子。
刚出笼,热腾腾,薄皮大馅十八个褶。咬一口,蒸蒸冒气,滋滋流油,怎么那么地道!
老板收了钱,脸挂笑:“这味,咋样?”
徐量一抹嘴,拍肚皮,没应声。
起了身,街上过会风,嘴里嘀咕:“今儿这包子,没味。”
回了棺材铺,老妪还跪着哪,他没搭话,推门进屋啦。
金乌高悬,鼓响午时。
徐量画完棺材,去饭馆儿打打牙祭。
一碟油汪汪的红烧肉,一碗烧红的辣椒,一碟浓油的荤汤,一盘水腌咸菜,再一碗垒得冒尖儿的海碗米饭。
抹嘴结了账,起身出门,走大街串小巷,直打哈哈:“今儿这烧肉,难咽。”
没几步,回了棺材铺,旁边老妪跪的瓷实,没挪一步。
昏鸦噪晚,夜鹊隐林。
忙活一天,徐量出来吃些点心。
十三街大麻花,炸出来这么大个,跟胳膊似的,打着卷儿,撒着冰糖,咬一口嘎嘣酥脆,越嚼越香,越嚼越碎。
徐量弄两袋,拎手里,咬了一口,啐一地:“今儿这麻花,不中。”
踱着步,回了棺材铺。
跟旁老妪跪在门槛边,这跪一天啦,没吃没喝,形如枯木,去了半条命啦。
徐量把着柴门,指了指天上乌云遮月,示意棺材铺要关门啦。
老妪起了三回,才爬起身,嚅嗫道:“我出去。”
徐量点上大红灯笼,手把柴门,低声道:“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