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与其让你暗自揣测,或者听旁人的风言风语,不如由我亲自告诉你。至于你信或不信、孰是孰非,你可以去查证,即便不是帝王,你也该有自己的判断。
还有,我刚刚跟你说你父皇的事,也并非是为了炫耀,而是想告诉你,从前我并不能完全理解你父皇的那种孤独,可如今……”
她抬眸认真看他:“如今,我和你不仅性命相连,就连处境也是一样,我们想我们或许可以试着信任彼此,互相做个伴儿。”
高旸转过脸,神色怪异地看她,像是觉得她疯了。
“……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
梁婠摇头:“不,我从没那么认为,你是皇帝,即便刚刚八岁,也是皇帝,不是普通孩童。”
她停一下,又道:“这几个月相处,我一直在观察你,你不用惊讶,我知道你一直在观察我,我也一样,也在观察你。
总之,你在朝堂上的表现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说实话,偶尔我还会在你身上看到周昀的影子。”
高旸眼里闪起水光:“周太尉?”
梁婠点点头:“对,我知道你从小都是跟着他习学的,他一直都很关心、照顾你。”
高旸缓缓低下头。
一时沉默。
梁婠的目光落在他的头顶:“我之所以让你住在侧殿,不是为了监视你、限制你——”
高旸微微抬眼:“我知道,你是不放心。”
生病的那些日子,很多次中途醒来,他都能看到她合衣睡在小榻上。
有时她还会抱着他的病案,困得直接伏在案几上。
不是没想过她是在故意做戏获取他的信任,同时也能博得一个贤后的好名声。
也或许是害了他的母后,心存愧疚。
但更多的只怕还是……
再开口不由自主带了嘲讽。
“你是怕我死了,你便没机会做太后了,对吗?”
梁婠像是没听出他的讽刺,认真思考片刻,诚实道:“虽然不完全对,但也有一部分这方面原因。”
高旸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否认。”
梁婠浅浅笑了笑:“你忘了,我刚刚才说过,无论你问我什么,我都会据实已告。”
高旸一愣,赌气似的不看她:“因为你知道,我现在除了服从你的安排,没有别的选择。”
梁婠当即摇头:“那倒不一定,抛开你的那些皇叔不提,宫里现成就有一个。”
高旸扭过小小的脑袋看她,湿红的眼睛有丝疑惑。
梁婠冲他微微一笑:“陆太妃,你可以选择与她联手架空我。”
高旸撇撇嘴:“她?那还是算了吧,她只会把我当小孩。与其找她,还不如找太皇太后……”
梁婠目露赞赏:“那你为何不去仁寿殿?我并未限制你的行动和去处。”
高旸眼睛盯着她,犹豫一下,还是开口:“父皇的头痛症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中毒,还……与皇祖母有关,是吗?”
梁婠错愕:“你怎么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高旸哼了一声,对她惊讶的反应有些不满。
“你不是说我是皇帝?”
梁婠一呛,不免失笑,心里也懂几分:“这就是你不去仁寿殿的原因?”
高旸没回答,只道:“至少你在想办法医治我,而不是用药控制我。”
梁婠挪了下位置,坐直身子,重新审视眼前的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