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迎在扶栏边驻足。
梁婠不等站稳,抽出自己的手腕,“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陆晚迎哼笑一声,嘲讽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怎么?你这是又急得要去勾引谁?”
梁婠冷下脸:“阿迎,我次次忍让你,不是怕你,而是念在——”
陆晚迎抱起手臂打断她。
“哦,我知道,你是想说看在我小叔的情面上?”忽而一顿,又摇着头笑了起来:“不对,也有可能是我表兄?”
梁婠看着眼前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人,哪还有半分当初太师府里率真烂漫的模样。
她不知道该替谁悲哀,也不知道又该怨怪谁。
甚至不止一次疑问,是不是自己一早就对她言明陆修没死、还活着,她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梁婠垂下眼,不知为何,这些天她总会想起住在南苑的日子。
想起那些有关的人和事。
她一再让着阿迎,又何尝不是对——
梁婠叹了口气,看她一眼:“我想我同你应是没什么话好说了。”
她说完就走。
陆晚迎在她背后冷笑。
“梁婠,我真想知道,倘若他泉下有知,看到你这么放荡,不知会作何感想?
梁婠瞳孔一缩,攥紧手心,没回头,也没说话。
陆晚迎继续道:“含章殿里,我单是看着,都替他感到恶心!梁婠,你真是脏了他!”
“啪”地一声,格外响亮。
陆晚迎捂着半张脸,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
“你,你竟敢打我?!”
“为何不敢?我早该打你了!”
“你——”陆晚迎气结。
梁婠睨她一眼,不愿再多说,转身就走。
“你打了我,你还想一走了之,门都没有!”陆晚迎气急败坏。
“淑妃娘娘您竟然在这边。”
有宫人慌慌张张朝他们这边跑。
见到梁婠,宫人手拢进袖子,只低一低头,就往陆晚迎跟前去。
梁婠眉头微微一蹙,宫人袖中似乎藏着什么。
不对!那宫人分明是先前瞧见与内侍一同密谋的人!
难道他们要害的人是陆晚迎?
梁婠惊觉不妙。
这边刚回过头,那边就听陆晚迎一声尖叫,眼看人就要掉进湖里。
梁婠也顾不上多想,几步冲上去,一把拽住宫人的胳膊。
宫人却转过头冲她笑了下,梁婠这才发现宫人手中根本什么也没拿。
宫人发狠似地去推陆晚迎,在陆晚迎倒过去的同时,梁婠险险抓住她的袖子。
巨大的落水声,惊动众人。
宫人扯着嗓子在岸边大声呼救。
陆晚迎不会游水,不停在水里扑腾、喊叫。
梁婠想去拽她,可头上的假髻、首饰,还有身上吃了水的锦衣大麾,无一不是负累,坠得她一个劲儿地往水底沉。
眼下别说救陆晚迎了,就连自救都费劲,她只能挣扎着往水面上浮。
许是呼救及时,不多会儿的工夫,岸边已经挤满了人。
就在陆晚迎几乎要沉下去时,响起扑通扑通的跳水声。
梁婠撑着最后一口力气,看见有人影奋力朝她游来。
离开水面的那一刻,她浑身都在哆嗦,寒冰似的衣服裹在身上,寒气钻进骨髓,冷到极致,连头都是木的,意识都有些不清了。
“太后!”
谷芽带了哭腔扑上来。
旁边陆晚迎似乎已经不省人事,有人围成一圈,又是哭哭啼啼控诉的、又是连声传唤太医的。
黑漆漆的湖边完全陷入一片混乱。
不等梁婠看清眼前,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
“梁婠。”
有人一边抱着她,一边焦急唤她。
是高灏。
*
含章殿。
寝殿外的地上,跪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