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直摇头:“王庭樾,你别这么说,只要你没事就好,真的,我只是想让你们好好活着,不受戕害,不要像陆淮、裴耀一样,落个惨死的下场。当日一听说你出事,你不知道我有多内疚,只恨不能亲自去平塘……”
她吸了吸鼻子,又哭又笑:“还好你没事。”
王庭樾沉默看她,眼里露出一丝痛色。
小时候,他总以为只要长大了,就能照顾她、保护她。
可等真的长大了,别说平时照顾、保护她了,就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他都没能及时出现在她身边,陪着她、帮助她。
反而是她竭尽所能一次次地救他、护他……
过分清瘦的脸上,一双眼睛微微发红,千言万语全部堵在嗓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梁婠抹掉眼泪,缓了缓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庭樾唇角微抿,沉默良久。
内侍递上干净的葛巾,梁婠简单拭净脸,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稳妥起见,公羊敬亲自守在门外。
王庭樾与梁婠隔着一方案几坐着。
关于平塘发生的事儿,王庭樾说的很简短。
平塘位于江边,不知为何,今年入冬后雨水不断,江水暴涨,出现了罕见的冬汛,百姓受害不浅。
走水的那晚,他本打算歇下,忽然想出一个治冬汛的法子,于是又连夜赶回府衙,待忙完再府邸,发现府中竟燃着大火。
他想去救人,却被尚未离开的黑衣人拦住。
黑衣人屡下狠手,明显是冲他来的,可敌众我寡,他抽不开身去救人,自己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直到后来与一个黑衣人打斗时,双双掉进江里。
等到他再醒来,发现身在一条小船上,原来他被江水冲到下游,然后被当地的一个渔民所救。
可他伤势太重,根本不能下地。
待身体恢复七七八八,他立刻去镇子上打听,不想两国已交战数日,就连新帝都登基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又想着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就算不远千里回到晋邺也无用,便辗转往晋州去,想找斛律启光一问究竟……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斛律启光的密函交给梁婠。
梁婠攥着密函,说不出安慰的话。
“之前,我怀疑是高灏做的,后来发现不是,我也问过高旸,不是陆谖……对不起,我到现在也不能确定究竟是谁下的狠手——”
“阿婠,别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你一个人已经承受了太多……”眼睛瞬间被潮湿占满,王庭樾低下头,没有往下说。
那些关于太后与新帝的传言,他已经听了太多。
他不知道宇文玦听了那些话是什么感受,也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却好像有些明白为何当了周君的陆修,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军营中再次见面,仅一眼,他就看到了他眼底要亡了大齐的坚决。
王庭樾几次抬眼看她,却终是咽下后话,暗自叹息。
离开平城的那天,他承诺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