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里似乎透着几分慌张与羞涩。
高灏付之一笑,既不接话,也不看她,又继续往前走。
元云娥瞧着前面的背影,抚了抚微烫的脸颊,别说他已经很久没碰过她了,就是看也很少拿正眼看她。
成婚近六年,他也只在头两年才来她房里。后来,许是见她肚子一直未有动静,加之府中又不断来着新人,也就几个月才来一次。再看这两年,那就更少了。
不知他哪日会来,她不敢停药,只能日日喝着,总想着兴许下次就有了。于是,不知不觉地就喝了这么多年……
*
“行了。”
低沉的一声叫人心下一惊。
金芝小心抬眼,只见皇帝沉着脸,神色颇不耐烦。
“以后含章殿的事,不必件件都向孤回禀。”
金芝惊讶一瞬。
转念一想,又不觉稀奇。
别说主上是天子,就算是普通男子,谁能一直忍受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
何况主上对太后已经够有耐心了。
可惜再有耐心,也总有消耗殆尽的一天。
显然,属于太后的这天到了。
金芝低下头:“是。”
高浚端起茶盏,无声地打量着金芝,直到人影消失在门口,才收回视线。
殿中不过静了一瞬,有内侍忙忙踏了进来。
“陛下。”
内侍弯腰一拜,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并阳来报,广宁王薨了。”
高灏瞧他一眼。
“怎么回事?”
内侍回道:“据说广宁王去并阳后,大病了一场,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
高浚讶异地抬头,满含疑惑地看着高灏,搁下茶盏,神情严肃地坐端正。
高灏接过信函,内侍自觉退下。
高浚不由诧异:“这废帝死得这么突然?”
高灏将信随手一搁,笑笑:“不过一个稚子,不足为惧。”
高浚细细琢磨他所说的话,想想也是,又道:“先前之所以留着废帝,不过是为了稳住太后,如今太后疯疯癫癫,又没了废帝,应是再翻不起什么浪。”
高灏轻轻抬眼,随口一问:“你觉得孤该同意太后出宫?”
高浚一愣,道:“这……臣帝觉得,废帝虽已死,可旁的兄弟尚活着,难保旁人不会生出什么心思,不管怎样,她都是受先帝遗命临朝称制的太后,这地位与权力自然不同于寻常后宫妇人。”
高灏点点头:“是啊,孤也是这么想的,那依你之见当如何?”
高浚凝神想了想,认认真真道:“太后只是皇兄的兄嫂,尊为太后实在不妥,不如改称文宣皇后?”
高灏淡笑一下,继续饮茶。
高旸不死,他岂能安心?
*
搬离含章殿的这天,阴沉了两日的天,终于变得晴朗起来。
宫人内侍悉数跪在大殿两侧。
得了帝令,谷芽连夜收拾好东西。
谷芽红着眼圈,回头望一眼宫殿深处,低低一叹,背起包袱,去扶病恹恹的人。
“娘娘,咱们走吧。”
众人悄悄看着,生怕这人在临走前,还要再犯病发狂。
好在她静静坐着,怀中紧紧抱着一本经书,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平静得很。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将人送至院门口。
“恭送文宣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