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樾心里也清楚,镜殿就算再偏僻,也少不得需要公羊敬的遮掩。
梁婠说起正事:“你可见到斛律将军?”
王庭樾眸光一暗,叹息:“正想明日进宫同你说此事。”
见他这个表情,梁婠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斛律将军已经过世了。”
梁婠心一沉:“过,过世了?”
王庭樾叹一声,道:“等我赶去伍阳才知斛律将军已缠绵病榻多日,我将你的信送给他,他看完后,沉默许久,只垂泪叹气,说是辜负了先帝临终所托,让奸人当道,还……为了护住他们这些无用之臣,还累得太后自损清誉……”
梁婠默默垂下眼。
当日,若不任由高灏毁了自己的声誉,他又怎会先留着斛律启光?
梁婠心头泛酸,斛律启光已是晋邺朝堂上所剩无几的清流。
可如今,这最后的清流也没了。
梁婠沉默片刻,低低一叹,又问:“他的家人呢?”
王庭樾道:“已按先前所说,上奏请求辞官回乡,明日消息就能送进宫。”
梁婠想了想,抬眸道:“你带个消息给他。”
王庭樾愣了愣,随即又了然,道:“其实,斛律将军过世的当日,我便命人送了消息。”
梁婠轻轻应一声。
宋檀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刚要开口询问,却见梁婠递过来两只小白瓶。
“明日将它们交给孙良平后,你便也离开晋邺去找宋棉吧。”
宋棉已先一步去了周国。
宋檀接过瓶子,看她:“你呢?”
梁婠面上笑着:“再怎么落魄,也还是文宣皇后,自然得回那里头去。”
王庭樾蹙起眉,欲言又止。
宋檀也不接梁婠的话,只掂了掂手中的小白瓶:“依我看,这东西并非一般的香薰吧?你为何大费周章借我的手交给孙良平?”
梁婠笑了笑。
宋檀跟着兰陵公主时,曾在广平王高浥的府上,见过彼时身为娄氏门客的孙良平。
说起来,他们竟还有些交情。
这也是梁婠再次回到晋邺后才知悉的。
当年,孙良平与陆颖有私,陆颖还曾怀过他的孩子。
作为娄骁与陆颖之女的广平王妃娄云楚,深知孙良平打得什么主意,自是对他深恶痛绝。
陆颖误食红花落胎而死后。
娄云楚自然而然将陆颖的死算在孙良平的头上,势必要让他拿命偿还才肯罢休。
失了靠山的孙良平,整日东躲西藏,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在药铺见到了宋檀。
宋檀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拿了钱财接济他。
不想等这个孙良平再来药铺找宋檀时,碰巧遇见义兴公主府上来买药材的家奴。
也从药铺知晓,义兴公主有咳血症。
再后来,孙良平便攀上了义兴公主。
现在整个齐国无人不知,孙良平可是主上与皇后跟前新晋的大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