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浮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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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汐汐，月铺漫山，黑色的夜幕爬过了山头，留下静谧的密林。风吹叶起，鸟惊兽散，远山只剩下轻轻的喟叹。

天与山与水，互相接连，勾动光晕，丛丛乱山之中，沟壑纵横，在一座黑山之上，还浮现着寥寥火光。山的半腰处如同被划开的水面，几近悬空，唯有中央的一方石柱，散发着暗暗红光。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十二个人环绕在石柱四周，为首的一位黑衣男子说道。他转头望向身旁的蓝衣女子道：“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吗，风绫。”平静的语气，像是冰山底部的海水，还在流动但冰冷刺骨。“再过几月，人世间内部要展开问神行动了，胥泽，我想打入他们内部…”话还没说完，胥泽摆了摆手，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行，人世间属于国家机构，没有那么容易混进去，就算你能附着在别人身上，也会被发现。”

胥泽淡淡地说道，目光却轻柔地放在风绫身上。“要我说还不如直接冲进去，大杀四方。”魁梧男子嚷嚷道，如山般的身躯给人一种压迫之感。“竹山…”胥泽望着远方，开口却一字不说，山体内黝黑如墨，顶端水平如同秋日的气息，底部平滑如同无风的水面。

遥望目光，可见的是无尽黑暗与一隙白茫，再远一点就是苍白的山壁，但并不崎岖，只剩一处孤寂。

十二个人伫立在石柱旁，默声不语，轻轻地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竹山有些烦躁，挠了挠头：“他们九个还没苏醒吗?”胥泽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找到他们的印记，目前只知道南山和花海的印记在何处，其余的我已经尽力在搜寻了。”胥泽有点哽咽，昔日相逢点点如莺飞草长，如今咫尺如天涯各方零落飘荡。“南山的印记藏在雪山最后一缕阳光照耀的地方，花海的印记碧水的峡谷里，躲在无数花蕊里。”

遐想着南山与花海的身影，胥泽顿感无力，“雪山冰封万里，荒无人烟，碧水浮光跃金，冲溯万里，何处寻觅…”风绫安慰他道：“总归有办法的，时间还很多，那些人类所侵占的地方，我们迟早都要拿回来。”胥泽眼里闪过一丝期翼，但很快被黑石的光影掩盖。“灵已经一分为二了，一方与人类共存，仍自称为灵，而我们这些想夺回自己的家的，却被称为妖，多可笑…”胥泽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

“要我看，我们还得多找些帮手！”竹山攥紧拳头挥舞一拳，破风声响，回荡在山顶与山底，“龙族已经蠢蠢欲动了，说服他们，再怂恿凤族，定能杀光那些人类。”风绫瞥了他一眼，说道：“闭嘴吧，山竹精。”竹山顿生火气，刚打算反驳，胥泽示意他停下，说道：“龙族已经谋划百年了，但不一定是针对人类，可能是…”胥泽没有说下去，反而用手指了指头上。“你是说…天庭?”风绫不敢相信，统宰数亿万年的天会变吗。

竹山见两人自顾自地说话，独自坐在地上，身上的铃铛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响，小声说道：“你一鸽子精能懂啥?”风绫怒视着山竹，气得咬牙切齿，鼓起嘴对胥泽说：“他欺负我，你还不来帮帮我。”胥泽无奈地摊摊手说：“要这么说，我就是个芦苇精。”轻柔的风吹进了山缝中，卷携着落叶，也吹动了胥泽的青丝，渺渺飘扬的头发中，有几束银白分外显眼。

“龙生九子，凤育九雏，龙族暂且指望不上，但九雏中痛恨人类的只有大凤，而大凤在青丘之泽，这也不容我们靠近啊。”胥泽考虑了许久说道。山竹连忙问道：“雷鸟呢?数千年前的那次雷鸣，震杀了多少人类。”“她只不过是为情所困，年华似水，多少佳话葬身流光。”

山壁有树，树上有叶，有的被风吹入水中，有的仍生长在枝头，但叶已经黄了，等待着睡在枝桠里的新芽。胥泽望着从山巅飘落至流水的叶，喃喃道：“落叶不解人憔悴，仍在枝头舞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