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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姨妈叹息：“辞了户头，总要有个营生。咱家又没田地，只能做纺织的机户了。
不但要缴纳家业钱，还得服徭役科配。遇上科索极重的，确实是缴纳不起。”
“那姨妈为什么还想辞了户头呢？”
“主要是新来的院使。”
高姨妈神色复杂，“现在比以前难多了，每次领取物料都得出点钱财，还要被克扣，在验收上也卡的严了。虽然听说织机改进可以低息借贷了，但院中掣肘很多，各级侵渔把持，不见得能放手办事。
我觉得再待下去，对你姨爹并不好，不如拼一把，借此离开绫锦院，到外面做个机户，做好做坏，都看自家的本事，好过在这里被人拿捏。”
没想到高姨妈能有这样的心气！
孙雨完全赞同她的想法，忙道：“出去单干，何必一定要一家子都出去。姨妈可以先在外头试试，若是成了，再说辞户头的话就有底气了，若是不成，将来也有个退路。”
高姨妈摇摇头，“说的容易，去外头做，那场房和织机就得一大笔钱！再说现在高家被举报，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姨妈没钱，自己可有钱啊。
要尽快去蓬莱一趟了，把上次的利润售后一下，再重新采一些矿石出来。
只是每次都需要自己亲自奔波，也不是个事儿啊。
还得尽快攒出第一桶金，招募商业人才，好好经营一份事业才好。
高姨妈心中焦急，不时到门首处张望。但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高姨爹才回来。
他神色疲惫，满身酒气，显然是出去应酬了。
高姨妈扶着他进房间，又打水伺候他洗脸洗手，忙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孙雨悄悄坐在厅堂上，等姨妈一过来，就迎接上去，“姨爹怎么说？”
“不太顺利。”高姨妈有些沮丧，“管理库房的秤子只是唯唯诺诺，一句话也不说。那些户头一听是举报之事，都是想观望一下再说。”
两人对坐，心情低落。
只好等高家公的消息，看锦行还有什么办法。
屋子里太安静了，孙雨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那天真不该扣留锦匹，害得自己耗费了好大的精神，大病一场，现在又惹出来这件祸事。
可是那么多那么好的绸缎，怎么能放任大火烧毁？
连赵爱都惊骇可惜的说：库房里面各种绫锦都满了。
孙雨忽然一激灵，想起着火那天赵爱说的话来。
“我今天还送织好的绫过去……”
她紧张的心脏怦怦跳，拉了拉身边高姨妈的衣袖，低声将那天赵爱的话语说了一遍。
高姨妈呼吸都不稳了，激动的连连点头。
站起来绕着厅堂转了一圈，才勉强压抑住情绪，“有人证就好，不知那天还有谁去过库房，还要一一打听。”
孙雨自告奋勇：“不用明天，我今晚就去寝室见赵爱。”
高姨妈也担心夜长梦多，认为最好尽快确认证人证言，叫了大郎送她回绫锦院。
孙雨见她一脸疲惫，精神萎靡，临走时忍不住劝道：“姨妈不必太担忧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等走出高家，她深呼吸好几次，心情才稳定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