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是双重鬼哭狼嚎的洗礼,眼前是从天而降的人类小孩——饶是沉稳如小夜,此刻大脑都有半秒钟陷入了空白之中。
对誓言之石有所了解的训练家都知道,覆盖大地的结晶并非它的一部分,而是泥土受到陨石辐射影响的产物,远没有暗石本身那么坚硬。
——也就是说,假设十岁的人类小孩从三十米高空落到誓言之石上,会摔断100根骨头,那么落到地上最多也就摔断90根而已。
……
小夜拿出抵抗小火龙三天不刷牙之口气的毅力,把心神从错愕和惊吓中抽出,飞快地向同行者打了个手势。
我左你右,一人一个!
为了防止血溅三尺的惨剧发生在眼前,两人迅速行动起来。
蓄势待发的炎龙宝可梦从精灵球中跳出,伴随着训练家的“热风”指令全力出击。狂风席卷着热浪平地而起,立竿见影抵消了重力加速度,也令金毛的嚎叫立刻变成一串乱码不知所云。
而另一人的营救策略则要简单许多。
她看清时机轻盈起跳,晶蓝的波纹自心脏蔓延至指尖,准确接住了坠落者。下落的冲力从手臂转移到双脚,两人以卡比兽泰山压顶之势轰然坠落,哐当一声在结晶大地踩出一尺多深的脚印。
——也算是安全落地。
一时间烟尘横飞,热风四溢,小孩吱哇火龙乱叫,誓言之石下热闹得仿佛八个真新镇的早市集体搬迁于此,直叫人眼前发黑魂不守舍。好半天过去,呛鼻的尘埃终于散尽,差点摔断90根骨头的家伙们也总算回了神。
惊魂未定的少女小心翼翼睁开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手脚都还行动自如。她感觉到自己正被什么人抱着——一手揽住膝弯,一手托举脊背,所有冲击都被抵御在外,没有伤到坠落者一丝一毫。而做到这一切的人神色也仿佛闲庭信步般从容,垂头时还向她宽慰地笑了笑。
“你还好吧?”
“……!”
少女的头顶砰地冒出了蒸汽。
“没、没事,完全没事!谢谢啊,要不是你我就被摔成鬼斯了……啊对了,哥!”
她手足无措挣脱陌生“少年”的怀抱,勉强让脸颊暂时降温,想看看自己的同伴是否幸存——
随后望着地上那滩和誓言之石一个色号的不明物陷入了沉默。
“……”
始作俑者炎心虚地将燃烧的尾尖藏到背后。
它能拿出应急的招式只有一个热风,虽然温度可能略微高了一点点……但总好过用龙息把人冲飞并麻痹,或者用大字爆炎把人炸飞并烧伤嘛!
小天叹了口气。
“抱歉,是我欠考虑——”
话音未落,金头发的女孩已经义正言辞抢下了话头。
“不不不你不需要道歉,我明白的,这都是为了救我们,比起摔骨折根本不算什么!不如说你干得漂亮——呃,我不是在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现在这堆焦炭很符合我对第一天出发旅行的训练家的认知,所以难免心情愉悦——”
“这堆焦炭”蠕动两下,发出了愤怒吼声。
“——我还没聋呢混账妹妹!”
一通人仰龙翻过后,焦炭总算把自己收拾回了正常人类的模样。
从天而降的小孩们似乎是一对兄妹——他们都拥有明亮金发和蓝眼睛,容貌七分相似,衣着也是可爱的同款亲情套装。若是暂时无视他们每分钟三句的互相攻击,大概还能算是和谐融洽。
少年的发型清爽利落,发丝不算长,向上乱翘的倔强劲头倒是不小,形成一副神似穿山王后背的景象——小火龙悄悄上下打量,觉得其尖刺程度尚未到达极致,比小茂略逊一筹。而少女则梳了活泼的双马尾,辫子在高空坠落中难免弄乱些许,此时刚刚整理完毕。
虽然见面第一句话是怒骂同伴,但少年似乎并不是脾气暴躁的人。他认认真真对搭救自己的小天和炎表达了感谢,丝毫没有介怀那阵热风到底有多热,把他烤出几成熟。待梳洗完毕,另一人也加入对话,一唱一和极具默契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少年:“夏阳杰!”
少女:“夏阳玲!”
少年:“是双胞胎!”
少女:“是姐弟哦!”
少年:“……你在胡说什么啊混账妹妹!”
“……”
眼见从天而降二人组的默契不到半分钟就分崩离析,小夜和小天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双子兄妹……或者姐弟的自我介绍令小夜感到有些熟悉,仿佛以前从哪里听过这个姓氏一般。不过,比起回忆这个,她觉得还是先完成任务更要紧一些。
“你们就是大木博士提到的‘从常青市出发的新人训练家’吧?”小夜拿出那枚贴着海浪符号的精灵球,动作踌躇未决——无他,博士所说的新人仅有一位,并没有为同龄的双子准备两只宝可梦。
“是的,是我是我——”
名叫小玲的双马尾女生积极举起了手。她迫不及待直冲过来,又在最后关头莫名其妙刹车,清了清嗓子做优雅镇定状缓缓走完最后两步。
“那个……谢谢你们,特意走这么远来帮忙。我……”
少女往日的伶牙俐齿突然卡壳,动作也慌慌张张,好悬没把精灵球掉到地上。小夜只觉得其表现好似自己的手会喷热风碰一下就烫伤,不禁纳闷地盯着掌心看了两眼。
“那另一位……”
“我就不用啦。”
少年小杰摆摆手。他摆出得意洋洋的笑容,一时间无论是表情还是头上的刺都更像小茂了,“我可是资深训练家,一年前就有自己的宝可梦了。你们两位小妹妹都是新人吧?有什么问题统统可以问我——”
“……”
结晶大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短短几秒之间,小夜的僵硬程度和小天的面色一同直逼誓言之石本体。连少年的妹妹都大惊失色,迅猛回头之势丝毫不比猫头夜鹰慢几分。
“哥哥你在说什么蠢话?这两位——”
“明明都是男生啊!”
小夜:“……”
小天:“……”
来自真新镇的年轻人们只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故乡的见识果然还是太贫乏,即使派出同年级里离谱之道水平最高的小智,想必都无法与这一幕相争——他们木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个金毛围绕“都是男生或都是女生”的中心思想开展了一场激烈辩论。高分贝的噪声持续足足五分钟,吵得波波飞拉达跳,最终他们齐齐回头,将矛头对准话题中心。
“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