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雀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刀山火海。
那道直刺弱点的雷光太过咄咄逼人,再强壮的飞行系宝可梦都无法承受。它浑身麻木,神智涣散,受伤最重的脖颈好像被烈火烧伤般痛楚难耐。
性命攸关的危机感促使着它勉强调动仅剩不多的力气,翅膀一挥,将那只同样体力透支的幼鸟狠狠扇飞了出去。
电击中断。大嘴雀等不及麻痹感彻底消退,仓促地睁眼四处环视,想要寻找比比鸟的踪迹。
——呈现在它视野中的,是一道沐浴着光焰的金色身影。
敌人露出致命破绽,比比鸟当然不可能错失如此良机。它振翅长鸣,沾着血迹的修长羽翼迎风展开,在湛蓝晴空下盘旋加速。巨大的力量撕碎气流,连薄云的边缘都被硬生生扯开,化为森林上空烈风的一隙。
蓄力,收翅,俯冲!
羽毛与空气的剧烈摩擦迸发出星点火苗,又迎风以燎原之势飞涨。从树冠之下远远眺望,仿佛太阳本身分裂出一道火流星,耀眼得不可直视。
大嘴雀竭力扇动沉重的翅膀抽身后退——为时已晚。
流光般的金色鸟儿顷刻间便跨越了长空。羽翼张开,火焰化作燃烧的蓝光,为战士披上锐不可当的战衣;族群首领沐浴着这抹光辉,将所有力量灌注到这一击中,如同闪电般正中大嘴雀胸膛。
勇鸟猛攻!
当巨大的爆破声在空中响彻,连远在地面、正朝彼此胡乱扬沙的波波和烈雀都被震得头昏脑涨,纷纷懵然仰头。
在纷乱的烟尘中,有黑影沉沉地坠落了下来。
那只大鸟狼狈得好像刚从森林火灾中转了一圈,浑身伤痕累累、羽毛斑驳焦黑。沉重的身躯一路压断无数树枝枯叶,搅得尘土飞扬,若不是那顶辨识度极高的额冠依旧鲜艳,烈雀们甚至不敢确认那就是它们的首领。
“原田先生!”
小夜猛然回头,向护林员发出呼喊。
“——交给我!”
等待已久的原田疾步冲上前。经过千百次练习的投球动作早已炉火纯青,顺着身体本能与战意的指引用力挥出手臂——那枚黑白相间的高级球旋转着起飞,自下而上穿越密林,掠过树枝、碎叶与尘埃,准确地落在大嘴雀的脊背上。
“叮。”
那一秒,整个常青森林仿佛都陷入了寂静之中,无数只眼睛死死盯着那枚不起眼的小球,追随它的轨迹一路向下寻望。
随后,高级球轻飘飘地落地。它几乎没有摇晃,按钮边缘的红光便彻底熄灭,再没有动静。
烈雀们顿时炸了锅。
恐慌与愤怒使它们纷纷扇动翅膀,想要不管不顾大闹一番。而在鸟群们再度陷入暴动前,原田一把抄起精灵球,将粘着泥土的小小物件高举起,展露出半透明球壳内大嘴雀的模样。
“你们的首领已经战败了!想要活命的话,就听从我的指示!”
护林员的声音在密林中层层回响,震耳欲聋。烈雀们仿佛被泼了一头冷水,它们环视四周,看看不成阵型的同族,又望望虎视眈眈的波波群,脑中失控的火苗终于缓缓熄灭。
它们一只接一只降落在地,收起翅膀,慢吞吞地垂下头表达臣服。
寂静持续了片刻,才终于有波波发出试探的咕咕声。
细软的鸟鸣很快连绵成片,变成响彻林间的欢歌。波波们维持结阵在林间穿梭盘旋,身姿丝毫不乱,只有变了调的鸣叫声肆意宣泄着它们的喜悦。
随后,族群首领也终于回归树冠下。
比比鸟疲惫得几乎张不开翅膀——勇鸟猛攻的反冲力使它受伤不轻,连滑翔下来的一小段路都飞得跌跌撞撞好似刚出生的雏鸟。但胜利带来的振奋不亚于一记强心针,大金鸟在树枝上停稳,还有精力四处环顾寻找亲族。
——很快,它便在那个紫发小孩怀中看到了自己的幼子。
被大嘴雀狠揍了一巴掌的小鸟看起来意外健康。身上伤口虽不少,却都已经被仔细地清理上药,连绷带都扎得整整齐齐——前后不过两分钟功夫,也不知道那人类从哪里学的“手部高速移动”。
此刻,金色小鸟沉默着没有做声,眼神却亮得发光。它定定注视着天空中成群飞舞的同族,和得胜凯旋的父亲,只感到觉醒力量的电力似乎漏到了眼眶里,搞得双眼湿湿热热,怪异极了。
波波用力眨巴眼的可爱模样令小夜不禁微笑起来。她轻手轻脚地将受伤的小鸟放在柔软的草丛中,自己则后退几步,不去打扰波波们的欢庆之舞。
见波波扭头看过来,她向小鸟点点头。
“——这是你们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