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游佐真太郎,今年十岁,是来自常磐市的新人训练家。
我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中,有着普通的父母,在今年一月一日普通地开始了我的训练家之旅。现在正在一个不太普通的学院过着普通的学习生活。
……是的,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没有什么才能,也没有好运气。能来到这里认识大家真的令我非常非常开心,但是……果然,不能再奢求更多不该属于我的东西了。
区区凡人却想成为了不起的存在什么的……当然会被惩罚的,对吧?
【一零零零年五月四日,下午十七时三十分,空陆赤色区,光辉学院教学楼】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有疑问的同学可以去训练场找我,想要对战也没问题。下课吧。”
教授招式运用技巧的年轻老师推了推眼镜,话语的尾音淹没在教室的嘈杂声中。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早就等不及下课铃响,已经闹哄哄地吵了起来,互相邀请着一同去食堂吃饭。
“真太郎同学——”奈奈的声音穿过半个教室,依旧令棕发少年有些耳鸣,“晚上要不要一起去训练场?今天难得地可以和神尾老师对战呢!”
作为曾经打进世界联赛前四强的选手,这位青年向来都是被学生们集中挑战的对象。
少年温和地笑笑,“我就不去了。以我现在的实力,和老师这么强的对手交战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啦。”
“呃,话虽如此……”
“总之,先去吃饭吧?”真太郎眼含笑意地望向奈奈,“光想着战斗忘记吃饭可不行。”
“……好吧。”
真太郎顺着人流挤向食堂的方向。跟在他身后的奈奈无声地叹了口气,垂下目光。
事实上,不光是奈奈,与真太郎相熟的朋友们都隐约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虽然依旧和往常一样待人温和柔软,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某种更加坚硬的、锐利的东西似乎已经消失殆尽了。
奈奈觉得自己可以勉强理解一部分真太郎的想法。尽管表现得状若无事,但一周前的那件事显然对他造成了严重的打击——这并不奇怪,如果将奈奈放在同样的立场上,她很确定自己也会痛苦不已。
作为当事人之一,奈奈向真太郎说明了很多次自己并不在意他的失误,没有恐高症,更不在意偶尔从桥上掉下去摔一下。可惜,这些话语并没有被真太郎所接受。
一同吃完晚餐,在食堂门口道别后,奈奈垂头丧气地捶了两下路边的行道树。
“啊啊啊,我那天为什么不快点离开吊桥……”
一筹莫展的奈奈无意间抬头,突然看见了一簇很晃眼的红毛。
少女呆愣片刻,眼睛亮了起来。
【一零零零年五月四日,夜晚十九时零五分,空陆赤色区,学生宿舍】
烈雀充分发挥自己捕食昆虫时的凶狠尽头,有力的翅膀将卡咪龟的水枪切了个粉碎。池塘里的角金鱼一副很困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穿山鼠的攻击,搞得穿山鼠一肚子火。
训练家望着自己的宝可梦们,一时有些出神。
虽然机械地维持了每天特训的习惯,但是,年少的训练家早已失去了这么做的冲劲和力气。那天插班生冰冷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废物就给我滚到角落里待着,不要出来害人。”
真太郎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连忙甩甩头,把糟糕的回忆抛出脑外。随后他才注意到,卡咪龟已经停止了练习,正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少年连忙伸手摸了摸水色小鬼滑溜溜的头,“抱歉啊,刚才稍微有点走神。”
他本来想说“继续训练吧”,但对上卡咪龟的眼神。话语不知怎地在说出口前变了个样。
“……卡咪龟。”
真太郎垂下头,不去看自己的初始宝可梦的表情。
“你觉得,我……”
我是不是一个非常没用的训练家?
话还没说完,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真太郎的思绪。来人的红发依旧色泽鲜亮,脸上的笑容也还是那么朝气而令人振奋,仿佛从不会气馁的超人一般。
“小真,我趁着放假回来看你啦。在训练?”
“……”
“怎么这副表情啊。”和彦哈哈地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想看到我?”
“不不,怎么会。”真太郎连忙从愣神状态中挣脱,一通猛摇头,神情却有些复杂。
如果是一周前的他的话,此时一定会因为和彦的出现而万分兴奋。明明以前那么想要经常见到敬重的前辈,现在的他却只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
我这种废柴根本没有办法回应前辈的期待,只会让前辈感到失望罢了。心底有一个声音这样轻声说着。
“看来你还坚持着每天特训的习惯,很好很好。”比真太郎高出不少的红发少年点点头,亲昵地搂过真太郎的肩膀,“来吧,打一场,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真太郎几乎是被半拉半扯强迫地站在了训练家席位上,然后毫无悬念地输得一塌糊涂。
输给和彦当然不是什么怪事——赢了的话才是需要绕着试炼森林跑三圈庆贺。但是,真太郎在这一战中的表现实在太差劲。他的精神状态不够稳定,几乎像个任人宰割的新手,甚至都没有僵持过三回合。
就像他刚刚来到这里时那样。
在真太郎抱着受伤的卡咪龟翻找伤药时,和彦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批评真太郎毫无水准的表现,只是默默拿出烧伤药,帮助真太郎一起给卡咪龟治疗。
真太郎的嘴张张合合了几次,终于认输一般地抿了抿。
“那个……和彦前辈,您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当然。”
虽然听奈奈叙述过一遍事情的概况,但是在听另一个当事人的叙述时,和彦依旧感觉到了熟悉又令人无奈的冲击感。瘦弱的少年磕磕绊绊地讲述着羞于启齿的,甚至想要永远忘掉,却无法再闷在心底的经历,尚未变声的嗓音带着几许不易察觉的颤抖,暴露了他想要努力掩盖的真实情绪。
“对不起,和彦前辈。”真太郎静静地低下头,“我……太弱了,我没有办法达成您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