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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凤家里的“热闹”并没有传染给村子里各处。
见到了稳重不少的许宝建，桑蔻才知道，许富贵要娶的人居然是黄迎春她妈，同一个村子里的，还是个早早就成了寡妇的女人。
“现在村子里的人都瞧不起许富贵，哪还会去她们家凑这个热闹。”
和桑蔻说这话时，王红丽正在织毛衣，不过倒不是织给许宝建穿的，而是她要用来卖，她向梁妙借了一小笔钱，打算靠自己的手工活儿丰衣足食。
听着王红丽这平淡极了的话，就连语气里都没有一丝的波澜，像是在和他们议论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桑蔻还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她一直以为七八十年代的女人们思想还是挺封建刻板的，像结婚就是一辈子的大事情，那是认定了一个人再难也要咬牙过完大半辈子的。
桑蔻不是震惊王红丽会和许富贵离婚，而是惊讶于她竟然能这么利落地放下了那个不值得托付一生的臭男人。
王红丽织了一会儿，才恍然想起来要给桑蔻他们端吃的茶点来，桑蔻则连连摆手不要：“不用麻烦了丽婶，我们就是来找许宝建玩的。”
说着，小姑娘一左一右拉起了许宝建和段岷，飞快地往外头跑出去。
“啾啾……你不知道，她们都在说，许富贵很可能早就和黄迎春的妈勾搭在一块儿了……”
小胖子一边跑，一边大声告诉桑蔻，听得小姑娘不由停下了脚步来，仔细打量了许宝建的神色后她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这小胖子听到村子里的人八卦这些会很生气呢。
他非但没有，甚至语气里还有些庆幸：“幸好许富贵出轨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不然现在被她们议论的就是我妈了。”
桑蔻点点头，一边唏嘘许富贵的渣一边觉得也是，王红丽虽然经历这么多惨烈的事儿才离的婚，但就拿许富贵这渣男的这些所作所为来说，真是幸好离得早！
但凡晚一天，都是让自己糟心给自己添堵！
“我有个问题。”
在一旁许久没说话的段岷忽然出声，许宝建一屁股坐下来，一点不在意田埂上的黄泥土，听了这话他摆摆手：“说就是了，在咱们面前你还摆啥花架子？”
桑蔻不满这小胖子对待段岷的态度，抬手就给了许宝建一下，警告：“不许这么对段岷哥哥说话。”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胖子就喜欢欺负段岷，人小孩每天去砍柴本来就累，还要帮他也捎带一框，还不是人段岷脾气好，啥事都肯帮忙，换做是她，铁定先给小胖子一铁拳教他如何做人。
“嘿！”
许宝建抬头看着这俩小屁孩，气乐了：“桑啾啾你还真是心都偏到哪里去了？凭啥他才大你三岁你就哥哥地喊，我就没听见你喊过我一声？”
笑闹了一会儿，段岷才问他有点儿不解的：“你爸他是怎么回来的？”
“还能是咋回来的，不是走回来就是坐车——”许宝建下意识地回了一嘴，话没说完，他似乎也意识到了段岷这话是啥意思，剩下还没说出口的话就咽回了喉咙里。
对啊，他爸可是欠着那些挖井工人的那么多钱啊，尤其是那个受了伤的人，肯定也要赔不少。
他爸现在敢光明正大回来不说，甚至还一回来就娶媳妇，闹得这样没谁不知道他回来了，如果说他爸这是没把钱还完他都不信！
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爸是咋把那些钱弄到手的？
“别说这些了，丽婶她咋样了？”
桑蔻才不想去理会渣男的“奋斗史”，她刚才总觉得王红丽精神有些不济，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许富贵了，还是只是做做样子怕他们担心才故作啥事没有的。
许宝建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没啥大问题，就是有时候下雨了难免有些风湿痛，现在我都搬到我妈对面的屋子里睡了，放心，就算是晚上有一点动静我也能很快发现的。”
不是他不想和他妈一起睡一个屋子里，而是他妈总觉得他长大了，不该和大人挤在一块睡了。
“那些毛衣啊啥的卖得咋样？”
桑蔻也坐了下来，她托腮想着：“其实如果丽婶那边一个人卖得不太好的话，我可以去和我妈说一声儿，让她把那些织的东西放在厂子里，看看能不能有更好的销售渠道。”
许宝建听得有点儿懵圈：“啥？啥是销售……”
桑蔻连忙把自己托腮的手放了下来，好掩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刚才好像说得太多了点，叫小胖子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
正当桑蔻想敷衍过去时，却又听许宝建用着开玩笑般的语气说：“我说桑啾啾，你越长越大可真是越来越不像才几岁的小屁孩了，说话一套一套的……”
听着这话，桑蔻心里顿时就觉得一慌，这许宝建该不会真是发现了什么对她起疑心了吧？
“桑叔叔他们都是开了工厂的，啾啾跟在爸妈身边，当然懂很多我们不知道的话了，没啥可奇怪的。”
缄默了一会儿的段岷开了口，三言两语就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的许宝建恍然大悟：“对对对，我都差点儿忘了妙姨他们是城里人，桑啾啾肯定也是长过见识的！”
桑蔻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忙朝给自己解围的段岷看过去，小孩正揪着地上的野花玩，并没有注意到桑蔻的目光，仿佛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只是随口一说。
看着看着，桑蔻的视线就忍不住地就凝在一处了，小孩那还没长开的一张小脸五官精致，可以想象得出来他这自幼就看得出来的美人胚子，长大后会有多惊艳。
“啾啾，给你。”
小孩的侧脸忽然一动，他朝着桑蔻看了过来，还唇角弯弯地笑了笑。
桑蔻低头看过去，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就刚才那一小片刻的工夫，这小孩居然就用那些小野花做了一个小小的手环。
小姑娘当即就笑了起来，顺着段岷的手，她直接就把手往里面一塞，那小花环就套进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这动作看得段岷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