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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幽睨了过来，笑意颇深：“杨庄主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杨清涧哪里敢忘，便答道：“去年这个时候，我奉命送新的一批美人梅到宫里献给何贵妃，谁知被人动了手脚，盒子里的美人梅不翼而飞，何贵妃大怒，多亏了太子殿下求情，才救了我一命。”
从宫里回来后，他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
“殿下的救命之恩，杨某此生难忘。”他如是说。
赵无陵站在廊下，风雪翻卷氅衣衣袂，他亦长身玉立，清贵冷峻，褐眸如冰摄人魂魄。
“本侯的暗卫捉拿叛贼，追到你这清涧山庄便消失了，杨庄主，你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字字珠玑，惹人发颤。
杨清涧扑通跪下，无比慌乱：“小侯爷明鉴，我就是个种花的商人，哪里敢勾结什么叛贼，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早知无事不登三宝殿，哪知竟是因为叛贼一事。
赵小侯爷的手段，人人皆知，杨清涧瑟瑟发抖地伏跪在地，生怕一个动作，或是哪句话说得不对，惹怒了贵人，招来杀身之祸。
楚之江起身，走到他跟前，将他扶起：“杨庄主请起，小侯爷不过例行问话罢了，庄主不必多想，如实回答即可。”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叫杨清涧如何对付得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所幸他也豁出去了，径直走到廊下，对赵无陵道：“小侯爷，叛贼一事，的确与我清涧山庄无关，还请小侯爷明鉴。”
“嗯。”
赵无陵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示意他往左侧看。
那是第五梅园的方向，徐叔睿正往回走，手里拽着什么，显得格外吃力，杨清涧不知所措：“徐小公子这是......”
话至一半，他当即僵住。
徐叔睿手里是根绳子，另一端是个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的男子，他气喘吁吁地朝远处挥手，大喊：“抓到了，抓到了！”
“小侯爷，冤枉啊！”
杨清涧辩解道：“我真不知道叛贼如此猖狂，竟躲进清涧山庄来，不然，我怎会叫下人引徐小公子前去赏梅，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赵无陵幽然一笑：“杨庄主请起，本侯从未说过你与叛贼勾结。”
杨清涧惊魂未定，满头皆是大汗：“多谢小侯爷，多谢小侯爷......”
这厢，徐叔睿将人拖至三人面前，对着杨清涧指了指第五梅园，说：“真是抱歉杨庄主，你的丫鬟银儿被贼人杀害，我没能救下她，还请见谅。”
“什么？！”
杨清涧慌不跌往第五梅园去，将几个客人抛之脑后。
出了清涧山庄，楚之江带着叛贼前去复命，徐叔睿如愿摘得几支梅，便回侯府吃年夜饭去了，赵无陵回到单水阁，天色已经渐暗，府里冷冷清清，全然没有一丝过年时张灯结彩的气氛。
韩亦通禀道：“公子，宫里已经来过两回了。”
抖落肩上雪，他才不紧不慢说话：“今夜宫里设宴，宴请的都是宫里贵人们的亲眷，我若是去了，岂不是格格不入，若再请，直接拒了吧。”
“是。”
韩亦接过氅衣便要去挂起来，一物突然掉落脚边，发出清脆的一声，他低头望去，是个粉色的猪儿铃铛。
似乎在哪里见过，不等他想明白，赵无陵已弯腰捡起握在手心。
“你先下去吧。”
“......是。”
察觉公子的不悦，韩亦便应声退下。
走到案前，将铃铛随手扔在桌上，打开信筒查看信件，余光不时瞥见那猪儿铃铛，十分惹眼。
放下信，他再度拿起铃铛，凑到烛台下细细打量，指腹轻柔地摩挲着，苦笑道：“别人瞧不上的东西，有人却视若珍宝，这世间之事，哪有什么道理可言，不过‘情愿’二字罢了。”
照例，大年夜这晚，京城放了一夜的烟花，满城皆璀璨，夜空亮如白昼，绚烂无比。
他立于廊下，静静睨着院中孤独而立的大树。
府外一阵欢呼，烟花爆竹沿街齐放，都在迎接新年的到来。
他亦勾勒一抹笑，垂眸望着手中的猪儿铃铛。
“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