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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季延目光微垂，淡淡一笑：“多谢，不过我不吃姜。”
户部侍郎赵明德闻言，略带关切地问道：“薛大人竟有这忌口？”
薛季延指尖轻抚茶盏边缘，语气平静，
“幼时生过一场大病，有高人说需去阳气重的地方住上一年方能化解。家父便带我去军营随军一年，回来后身子倒是好了，只是自此一吃姜便浑身起疹，再碰不得。”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内务府总管太监夏忠迈步入内，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
他原本面带笑意，却在听到薛季延的话时，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哟，诸位大人正用膳呢？”
夏忠笑吟吟地拱手，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落在薛季延身上，细细打量着他的身形。
薛季延神色如常：“夏总管。”
夏忠微微眯眼，似笑非笑：“方才听薛大人说起幼时随军一事，倒是稀奇。不知当年是在哪处军营？”
薛季延眸光微动，语气依旧从容：“西北大营，家父与丁大将军有些交情，便托他照看。”
夏忠“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不再多言，转而与众人寒暄几句，便借口公务繁忙告辞离去。
然而转身之际，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唇角抿成一条锋利的线。
待夏忠走远，赵明德低声笑道：“夏总管今日怎么亲自来户部了？”
周勤摇摇头：“谁知道呢，内务府近来事多，许是路过。”
薛季延垂眸，继续用膳。
夏忠出了户部议事堂，脚步渐渐加快，宽大的袖袍在风中微微翻动。
他沿着宫道一路向北，越走宫墙越斑驳，朱漆剥落处露出陈年的灰砖，墙角杂草丛生，连巡逻的侍卫都少了许多。
身后跟着的小太监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总管，再往前就是北宫了……”
夏忠头也不回，声音冷硬：“怕了？”
小太监咽了咽唾沫，不敢再言。
不多时，二人停在一座孤零零的宫门前。
宫墙看似重新粉刷过，可墙根处仍透出焦黑的印记，像是曾被烈火舔舐过，即便岁月流逝，也未能完全掩盖。
夏忠盯着那扇斑驳的宫门，眸光晦暗不明。
小太监忍不住又开口：“总管，这地方阴气重，咱们还是……”
“在这等着。”夏忠冷冷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小太监噤若寒蝉，只得低头退到一旁。
夏忠抬手推开宫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多年未曾开启。
他迈步而入，又缓缓将门合上。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抬头，冷不丁从门缝中瞥见里面的景象——
一片焦黑的废墟，断壁残垣间杂草丛生，而在最中央，赫然立着一座无字墓碑，灰白的石面上空无一字，却透着森然寒意。
“啊！”小太监吓得倒退两步，险些跌坐在地，连忙背过身去，再不敢多看一眼。
门内，夏忠站在墓碑前，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石面，声音低哑，似叹似恨。
风掠过废墟，卷起几片枯叶，无字碑前，无人应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