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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前夜，雪下得紧，院子里的梅枝压弯了腰，枝头的花苞裹着雪，像缀了串白玉。解随意趴在窗边数雪花，呵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雾，她用指尖画了个圆，正好框住那株最壮的梅树。“爹地，明天就能吃汤圆了吧？”
解雨臣在厨房揉糯米粉，温水慢慢浇下去，粉团渐渐变得光滑。“等你吴叔叔他们来了就包。”他揪下块面团，在手里搓成球，“要芝麻馅还是花生馅？”解随意立刻蹦起来：“两种都要！还要给小白留两个，它上次偷吃胖叔叔的汤圆，被你骂了还记仇呢。”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王胖子扛着个大布袋，深一脚浅一脚地进来，棉帽上落满了雪，像个移动的雪人。“花儿爷，胖爷我带了好东西！”布袋一打开，里面是袋黑芝麻，还有罐碾碎的花生仁，“我妈亲手炒的，香得很！”
吴邪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个红泥小火炉，炉上煨着罐酒，热气腾腾的。“霍秀秀寄来的桂花酿，说是冬至喝最暖身。”他把火炉往桌上一放，摘下冻红的耳朵，“这雪下得，比去年早了三天。”
张起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廊下，手里拿着把竹扫帚，正轻轻扫着梅枝上的雪。雪沫簌簌落下，沾在他的睫毛上，他却像没察觉，只专注地护着那些花苞。解随意跑过去，踮脚给了他颗奶糖：“阿爸，吃糖就不冷了。”
包汤圆时，厨房挤得满满当当。解雨臣负责揉面团，胖子和吴邪比赛包馅，一个说“芝麻馅的才正宗”，一个说“花生馅的更香甜”，吵得差点把糖罐碰倒。无所谓在旁边煮姜茶，姜片在水里翻滚，辛辣的香气混着糯米的甜，驱散了满室的寒。
解随意非要帮忙，结果把面团捏成了歪歪扭扭的形状，有的像小鸭子，有的像胖泥鳅，她却得意地举起来：“这是小白形状的！”小白蹲在她脚边，尾巴扫得面粉“沙沙”响，像是在抗议。
汤圆下锅时，沸水里浮起串串白胖的圆子，芝麻馅的咬破个小口，就流出黑亮的糖汁，烫得人直吸气，却舍不得松口。解随意捧着小碗，先挑了个“小白形状”的，吹凉了递到张起灵嘴边，他没说话，张口接了去，嘴角沾了点糖渍。
饭后，众人围坐在红泥小火炉旁，炉上的桂花酿冒着热气。胖子喝得脸颊通红，拍着胸脯说要讲个鬼故事，刚开个头就被解随意捂住嘴：“不许说！我要听阿爸讲山里的事。”
张起灵沉默了片刻，慢慢开口：“以前在长白山，冬至这天会煮冻梨，放在雪堆里冻透了，咬开个小口吸着吃，甜得冰牙。”解随意瞪大眼睛：“比汤圆还甜吗？”他想了想，点头：“不一样的甜。”
雪还在下，院外的梅枝偶尔抖落些积雪，“噗”地一声落在地上。吴邪忽然指着窗外：“快看，梅花开了！”众人凑过去看，果然见雪地里的梅枝上，有几朵花苞挣破了雪壳，露出点点嫣红，像燃在雪地里的小火苗。
解随意裹紧棉袄跑出去，小心翼翼地摘下朵半开的梅花，插在玻璃瓶里，摆在桌上。“这样屋里也有梅花了。”她笑着说，鼻尖冻得通红，像颗熟透的樱桃。
夜深时，火炉里的炭还红着，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暖融融的。胖子和吴邪靠在沙发上打盹，嘴里还嘟囔着“明天要堆雪人”。解雨臣给解随意掖好被角，她怀里抱着小白，嘴角还沾着点汤圆的糖渍。
张起灵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漫天的雪，手里转着颗核桃。解雨臣走过去，往他手里塞了杯姜茶：“在想什么？”他望向院里的梅树，轻声说：“雪停了，花会开得更艳。”
是啊，雪停了，花会开。就像这些日子，再冷的冬夜，总有炉火，有甜汤，有这群围坐在一起的人，把冬至的寒，都酿成了心里的暖。窗外的雪还在下，却像是在为这满室的热络伴奏，温柔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