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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这天的雷声裹着雨意滚过天际时，解随意正蹲在葡萄架下看蚂蚁搬家。潮湿的泥土里冒出嫩白的芽，她用树枝轻轻拨弄着，忽然喊：“爹地，蚯蚓！”解雨臣刚把晾好的被褥收进来，闻言走过去，指尖捏着片梧桐叶，小心地将蚯蚓挑回土里：“别碰，它在帮泥土透气呢。”
雨丝斜斜地织着，院子里的玉兰开了第一朵，花瓣上滚着水珠，像裹了层碎银。张起灵在翻地，铁锹插进湿润的泥土，带出些去年的草籽，他弯腰捡起来，放在竹篮里——晒干了能喂鸡，后院新养的几只芦花鸡正咯咯地叫着，伸长脖子往这边望。
无所谓在厨房煮艾草蛋，青绿色的艾草在水里翻滚，带着点微苦的香。“胖爷说今天来挖荠菜，说是包饺子比韭菜鲜。”她往锅里撒了把红糖，“等会儿让他多挖点，冻在冰箱里能吃好久。”解雨臣擦着湿漉漉的窗玻璃：“顺便让他把上次借的锄头还回来，别总想着占便宜。”
院门外的石板路被雨打湿，泛着油亮的光。王胖子果然扛着锄头来了，裤脚沾着泥，手里拎着个竹筐，绿油油的荠菜冒出来，带着新鲜的水汽。“花儿爷，你看这荠菜，嫩得能掐出水！”他把筐往地上一放，吴邪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个陶罐，“霍秀秀寄的桃花酒，说是惊蛰喝了能解春困。”
解随意丢下树枝跑过来，踮脚往筐里看，荠菜上的水珠滴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我也要挖！”她抢过胖子手里的小铲子，学着他的样子往泥土里戳，结果把荠菜连根铲断，引得小白围着她转圈，像是在嘲笑。张起灵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教她慢慢挖，带泥的根须完整地露出来，解随意立刻举着欢呼：“我挖到了！”
厨房里很快飘起饺子香。解雨臣擀着皮，胖子和吴邪比赛包馅，一个说“要捏褶子才好看”，一个说“捏成元宝形才招财”，吵得差点把醋瓶碰倒。无所谓在旁边煎艾草蛋，金黄的蛋饼边缘焦脆，混着艾草的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饭后雨停了，太阳从云里钻出来，给玉兰花瓣镀了层金边。胖子提议去放风筝，“胖爷我带了个大蝴蝶，保证飞得最高！”吴邪笑着应和，从包里掏出个沙燕风筝，“我这个才厉害，尾巴上有响铃。”
田埂上的草刚冒绿，踩上去软乎乎的。胖子的蝴蝶风筝刚飞起来就栽了跟头，线缠在柳树枝上，他跳着脚够，结果把风筝扯破了个角。解随意举着张起灵帮她糊的小风筝，是用竹篾和桃花纸做的狐狸形状，风一吹，尾巴上的飘带哗啦啦响，竟飞得很稳。
“还是小哥手巧。”吴邪拍着张起灵的肩，看着那只狐狸风筝越飞越高，几乎要钻进云里。解随意牵着线跑，笑声惊起几只麻雀，扑棱棱地掠过麦田，绿色的麦浪里顿时漾起圈涟漪。
傍晚的霞光染红河岸，众人坐在田埂上歇脚。胖子啃着艾草蛋，含糊地说：“小时候惊蛰，我妈总让我吃炒豆，说是‘咬春’，能咬掉晦气。”吴邪点头：“我们那儿讲究‘打小人’，用鞋底子抽打纸人，把霉运都打跑。”解雨臣听着笑，往解随意嘴里塞了颗糖：“现在不用那么麻烦，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
回去时，每个人手里都多了点东西：胖子抱了捆刚割的韭菜，吴邪摘了把野蔷薇，解随意举着快落的风筝，张起灵的竹篮里装着捡来的鹅卵石——解随意说要画成小兔子，摆在窗台上。
暮色漫进院子时，玉兰的香混着泥土的腥气漫开来。解随意趴在桌边给石头涂色，小白蹲在旁边，尾巴扫得颜料盒“沙沙”响。解雨臣看着窗外渐暗的天光，又看了看客厅里说笑的众人，忽然觉得这惊蛰的暖，不在惊雷里，也不在花开里，而在这满室的烟火里，在这吵吵闹闹却始终鲜活的日子里。
就像刚破土的芽，带着点莽撞的劲，却透着股生生不息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