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战争是石磨（1/1）

“大人，您说圣佩丹尼姆能守住吗？”

静谧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没有刻意掩饰的清丽声音，罗宁抬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是靠窗位置的暗探。

意外竟还是一个女人，这职位朝不保夕，被抓到会经历难以想象的残酷刑罚，男性都扛不住，更别提是女性了，所以暗探算是很不受女性欢迎的职业，基本没犯事、没走到绝路的女性都不会选择走这一条路。

不过这些和罗宁没关系，罗宁可不想被戴上一个*骚扰异性下属的骂名。

“你们还有亲戚在城里？”罗宁第一反应是这个。

在同伴焦急的视线中，那位暗探再一次开了口，“没有，只是听闻了莱茵联军一路来的暴行，心有所感...”

罗宁听后 稍稍有些意外，用疑惑的语气说了句，“圣母婊？”

暗探听不懂罗宁的黑话，满脸的问号。

宁毅看了两人一眼，“就是同情心泛滥，对待不该同情的人也混乱释放善意，像婊子一样虚伪的意思。”

骂的相当难听，罗宁看到对方眼角都红了，一旁的男孩虽然竭力压制自己，但眼睛里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了一丝恼怒。

再看两人几乎腿贴着腿的距离，罗宁瞬间了然。

“上一句不是说你，在这里先给你道个歉。”说话的同时，罗宁还用法师之手倒了两杯蜂蜜水递过去。

随和的性格反倒让两个年轻人很无措，赶忙慌慌张张的接过。

“你们觉得无辜的底层人不该为贵族们的集体犯错买单，我能理解，但是战争不会理解。

什么是战争？战争就是一个巨大的石磨，把罪有应得的、无辜的、煽风点火的、吃瓜看戏的，所有人，不带任何情绪的全部碾压成粉末。

这就是战争！”

罗宁看着窗外轻轻说道，对面两个小家伙不自觉坐直了身体，这让罗宁稍微有了一些倾述的欲望。

“我去过前线，见过很多感人的故事，我曾遇到过四个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小家伙，领头的是一个颇有主角色彩的小哥，他带着两个倾慕自己的小跟班，还有一个准备捡漏的小伙，怀着拯救艾瑞希的梦想来到前线。

刚遇见那会，小哥还想把自己的观点强加到其他人身上，但殊不知自己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刚融入那会小哥走的磕磕绊绊，队伍里的成员没人看好他，觉得这种乖宝宝必然活不过三轮防御战，所以也没人搭理他，但他也没有气馁，一个人也能找到乐趣，其他成员不愿做的事情他会俯身去干，这一点让我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

后面战争开始了，小哥仗着有一点奇遇，在队伍里表现很显眼。

突然有一天来了一群贵族小姐，那孩子和里面最优秀的女孩认识了，顺风顺水的经历，以及如同吃了糖一样甜蜜的粉色美梦，让那个孩子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最后迎来了同伴惨死，队伍分崩离析的结果。

然后还有一个老兵，那是他最后一次轮值，结束后他便到了退役的年龄，他完全可以拿着一笔还算丰厚的退役金去乡下小镇找一个年轻女孩过上幸福的生活，但他没有这么做，他自愿加入了调查小队，然后渡河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还有一个傻乎乎的吟游诗人，我对这个群体有着很大的偏见，但他一定程度改变了我对他们的看法，了解到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种‘搞大女孩肚子然后转身就走，还美名其曰这是造物主送给你的礼物’的人渣。

他去前线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名利，只是想要创造一首以战争为题材的歌曲，他说参军救不了这个国家，只有能引发共鸣的文字和音乐才可以，当所有人都为一首诗。一首歌感到悲伤时，那么这个国家就有救了。

说实话，当时我被这句话震撼到了，如此有深意的话，竟然会从一个吟游诗人嘴里说出来，这让自以为博学的我多少有些羞愧。

不过还未等我像他请教那句话背后故事，他便战死在了前线。”

罗宁拿起水晶杯喝了一口蜂蜜水，蜜色的液体已经凉掉了，就如同记忆里的画面。

“类似这种毫无意义的死亡真的太多了，除了我亲眼所见的，还有很多听来的，比如北境三联城，公报上将三座城市的守军写的很不堪，但其实这些士兵真的很勇敢，他们在死亡来临前都在努力和莱茵人战斗。

落日堡的一位守将，公函报告上说他是逃兵，但他并不是，他在城破之后带着仅剩下的士兵偷袭了莱茵指挥官，但还未靠近便被全部杀死了。

然后还有着名的战争践踏佣兵团，那位团长的家族就在北境，在家族被屠灭后，他带着愿意追随他的团员，奇袭了莱茵军队。

靠着地形，他和几十上百倍的敌人周旋，硬生生拖了联营先锋军两天，中间还杀了先锋军不少人，后续莱茵出动了职业者才解决了战争践踏佣兵团，最后统计尸体发现这支队伍才只有二十人，但他们却硬生生的拦下了莱茵先锋军四十八小时...”

“这些都是战争中发生的事情，你听后肯定会觉得这些人不应该这么轻易的死去，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越是高尚有骨气的人，死的就越快！越是卑劣、越是无情的人，他们往往都能活到最后才被清算...甚至可能不用被清算。”

顿了顿，罗宁接着补充道。

“而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匡正这个错误的现象，送卑劣者去他应该去的地方，而不是光鲜亮丽的站在人堆里，高傲的述说着自己的决策是多么的正确。”

这些话对两个小家伙来说是超纲了的知识，他们听得眼睛都快冒纹圈了。

倾吐了一通后，罗宁也恢复了正常，挥手让两人下去。

两人一只脚踏出房门之际，罗宁看在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断的份上，送给他们一句话，“如果有选择，还是不要做影卫了，这份工作不适合热恋期的小年轻，风险太大了。我不知道你们应聘这个职业的目的是什么，但有句话你们要记住，如果不停手继续干，我已经预感到了不好的画面，要相信一位高阶职业者的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