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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烨唇角一弯,那双灼灼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在林君烨的鼎力支持下,许菲琳一跃登上了冠军宝座。
盛会结束已是傍晚,许菲琳换下衣服刚走出大世界,就被守在门口等候的林君烨一眼看到,他按响汽车喇叭,从车窗里探出头:“Rose小姐!”
许菲琳快步走到车旁,语笑嫣然地看着他:“是你呀,刚才多谢你鼎力相助,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小姐莫客气,鄙人林君烨,很高兴认识您,敢问小姐芳名?”
“我叫许菲琳。”
“许小姐,能否赏个脸共进晚餐?”
“这……不好意思,我今天很累,想早点回家休息。”许菲琳略带歉意。
未等君烨开口,车旁的随从陈三就虎着脸威胁:“哎!我家少爷豪掷万票捧你,这点面子你都不给?别他妈不识抬举!”
“哟,你是谁呀,凶什么凶?
唔……我明白了,原来是一条忘记栓绳子的狗!”许菲琳轻蔑地朝他瞥了瞥,嘲讽道。
“你——”陈三怒目圆睁,脸涨得通红,若不是主子在场,他非撸起袖子教训教训这女人。
君烨依旧和颜悦色,笑道:“那不去吃饭了,改天吧……对了,你家在哪?我开车送送你!”
“不必了,我开车来的……”许菲琳秀眉一挑。
“还有……虽然你帮了我,可我并没求着你帮呀,所以我有权拒绝你们的要求!”
眼前的女子目光凌然,带着自卫的戒备的神气,显然陈三刚才的鲁莽举动将自己变成了她眼里的“坏人”。
君烨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少他妈废话!今晚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陈三凶相毕露,不由分说就上前拉扯她。
“流氓——有流氓——”许菲琳惊呼。
路上的行人纷纷围拢过来。
君烨朝陈三呵斥道:“休得无礼!”
他把目光转向许菲琳:“不好意思,下人冒犯了,许小姐请见谅。”
许菲琳冷哼一声,趁着人群还未消散,忙朝自己那辆敞篷汽车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陈三不解地问:“大少爷,这个女人也太不识抬举了,您干嘛对她那么客气呀?以您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您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这等姿色四马路多的是,也不晓得她神气什么!”
君烨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那些个烟花女子哪能和她比呀?”
“Rose……玫瑰……带刺儿的玫瑰?有点儿意思!”君烨一脸痴相,喃喃自语。
“玫瑰不带刺儿,还能叫玫瑰吗?”他朝陈三发问,陈三被问懵了,先是点头尔后又使劲摇头……
马路对过,宋诗乔手执一卷画,正在等电车,王晓籁推着脚踏车出现在她面前:“宋小姐——”
“咦?真巧啊!”宋诗乔颇为惊讶。
“经理派我来大世界采集新闻……呃,你在等电车?”
“嗯”宋诗乔点点头。
“去哪儿?我送你!”
“不麻烦了不赶时间。”宋诗乔微笑着摇头。
“你今天的表现真好,每个环节都游刃有余,应当拿冠军的!”王晓籁赞叹道。
“过奖了,其实能拿到季军我已经受宠若惊。”
“你太谦虚了,这里边肯定有黑幕,就说那个顾小姐吧!最后一个环节明明没能过关,选票反倒激增,这实在太稀奇了!我怀疑顾老板收买了部分观众。还有那个冠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她们都不是凭实力取胜……”
“算了,我根本不在意那些。”
宋诗乔的淡然令王晓籁微微一愣。
看他那惊讶的神情,她笑道:“你肯定在想,既然不在意为何要参加竞选呢?”
王晓籁无言以对,尴尬地笑了笑。
宋诗乔解释道:“这次盛会是为了筹建麻风病医院,我爸作为发起人之一,他希望我也能积极参与进来,拿不拿名次倒是次要。”
正说着,“叮叮叮叮”一辆电车停在了他们跟前,二人忙挥手道别。
翌日早上,各大报纸争相报道了“沪上小姐选举”盛况。
宋诗乔的闺蜜汪曼云从《沪报》头版上看到这则新闻:“沪上小姐花落谁家?5号佳丽许菲琳一举夺冠!”
“原来是她!”看着报纸上许菲琳的特写照片,汪曼云忆起了那日在街头驾着车横冲直撞,差点撞到她和宋诗乔的那个女人。
当看到比赛细节的描述,“林大少豪掷万票”时,她脸上流露出一丝轻蔑。
傍晚,王晓籁约汪曼云泡咖啡馆,两人是通过吴蕴初认识的,汪曼云是吴蕴初的表妹,而王晓籁则是吴蕴初的旧同窗。
昏黄灯光下,王晓籁向她打探起仅有过两面之缘的宋诗乔,从汪曼云口中得知,宋诗乔自幼丧母,其父宋士诚是善福堂连锁药房的经理,在沪上医药界人脉颇广,中学毕业后宋诗乔进入夏葛医科大学读书,如今已是第五年,到了实习阶段,宋父为她联系好了沪上一家教会医院。”
两人滔滔不绝地热聊,王晓籁向汪曼云讲述了那天“沪上小姐”竞选盛况,提及那位冠军,他满脸的鄙夷,认为“沪上小姐”的选举有失公允。
汪曼云也颇感忿然,顺带提及那天她和宋诗乔险些被那位嚣张跋扈的“冠军小姐”开车撞到的事儿。
王晓籁脸色骤然一紧:“是她?你没看错吧?”
“我眼睛好得很,报纸上那么大的特写照片!”
王晓籁冷哼一声,心中打起了腹稿......
英租界静安寺路66号是一幢淡黄色西班牙风格的花园别墅,洋房静静地坐落在柔和如毯的绿草地上,这儿是“富胜钱庄”老板许国祯的公馆,许家不仅涉足银钱业,还在南京路和霞飞路上开有多家珠宝店,是沪上名副其实的“珠宝大王”,许菲琳是许国桢的独女,自然是这上海滩上首屈一指的名媛。
忙完“沪上小姐”竞选,许菲琳总算松散几日,一种莫名的空虚感浮上心头……
算算回国总有半个多月了,可徐子昂至今未曾联络过她,难道这些天他很忙?忙到忘了自己?
犹豫片刻,她走到电话机旁提起听筒按住号码盘顺时针转了一圈:“您好,请帮我转接贝当路平乐里5号。”
不多时,听筒里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喂,您好,请问您是……”
“唔……我是徐子昂的朋友,请问他在家嘛?”
妇人愣住了,心中暗吃一惊:“怎么没听儿子提起过有女娃娃朋友?难道是国外读书认识的?”
徐母很快回过神来,客套地说道:“他不在家,您贵姓呀,电话号码多少……”
这真是破天荒头一回,竟有女孩子主动打电话到家里来,徐母心中不免一阵窃喜,大嗓门中夹杂着一丝激动。
她慌忙抓起一支笔,在小簿上刷刷写着,口中絮絮念叨着:“唔,姓许......电话是……唔,好的。”
过了约莫半个钟头,徐子昂的电话就打来了,原来他不慎将字条给弄丢,电话里他一个劲地向她道歉,并约好时间请吃饭。
......
第二天早上,许菲琳正抱着只博美犬在花园散步,女仆小寒气急吁吁的跑来:“小姐小姐,太太喊你过去。”
许菲琳走进客厅,见她母亲扭着身子伏在沙发扶手上,便走过去问道:“妈,什么事啊?”
许太太转过身颤着手将一份报纸递给她:“你快看看呀,这报上说的是不是你啊?”
许菲琳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印着几个大字:“C小姐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她脑袋“嗡”地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看完气得浑身发抖,将报纸往桌上一拍,恨恨地说道:“岂有此理!赤口白舌的胡说八道,我找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