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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在手拎肩扛的置办年货，大户人家则差使仆役跑腿……
小商贩们近来都格外忙，不仅忙着卖货还要外出讨账，吴蕴初的父亲吴文鼎就是讨账大军中的一员。
他经营着一家绸缎庄，平日里裁缝们到他铺子里进购布匹，有时身上所带现钱不多就干脆赊欠，日子长了账目越积越多，不知不觉就拖到了年关。
这天是腊月二十三，灶神升天的日子，夜晚吴文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将账簿往桌上一撂，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阴沉得像暴雨将至……
吴蕴初心想一定是讨账又不顺利，忙沏了杯茶端过去：“爸，喝口水吧！”
吴文鼎接过茶盏，饮了一口放下，叹道：“他们赊账时一个个笑脸相迎，我吴文鼎待他们不薄啊，总是有求必应，账目越积越多，他们总说年关，到年关一定结清，可真等我上门讨要，他们却冷脸相对，拿各种借口搪塞！”
吴蕴初听完很是气愤，他心疼年迈的父亲，忍不住劝道：“爸，像这种无赖来年就不要赊账给他们了，还有平时那些不带现钱来进货的，任他们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要给他们拿货。”
吴文鼎抬眼望了望儿子，又叹一口气道：“如今生意难做啊，到处都是布匹店，你不赊给他，自然有铺子愿意赊给他，长此以往，就会流失大批老主顾！”
父子俩说到这里，都感到无奈。
沉默片刻，吴蕴初话锋一转：“爸，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吴文鼎抬起头。
“这会儿妈不在家，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吴蕴初盯着父亲的脸。
吴文鼎眼神躲闪着侧了侧身子：“那天……那天我不是说了嘛？”
“你骗得了我妈可骗不了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吴文鼎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没有……真……真是摔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王家灶披间里，灶台上摆放着一碟糖果和一碗汤圆，王晓籁的母亲将手指头上的蜂蜜抹在灶君像的嘴上。
她双手合十叩拜三下，口中念念有词：“灶王爷呀，求您保佑风调雨顺年年有余，您到了天上多和玉帝说说好话，少打点小报告噢……”
正念叨着，外面一阵“蓬蓬蓬”的拍门声，王太太忙走出去，问道：“谁呀？”
“妈——是我！”门外的青年答道。
“嗳呀晓籁！”王太太一听是儿子的声音，急忙跑过去开门。
王晓籁的打扮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穿着件半旧的长衫，肩头挂着包袱，军校放年假了，他从广州乘坐英国客轮回来。
王太太愣住了，只是一个多月没见，儿子的身板明显壮了些，脸也黑了，稚气褪去大半，浑身散发着成熟刚毅的气质，她不知道这是在军校历练所带来的改变……
“晓籁啊，我的儿！你总算回来了！”王太太喜极而泣，一把抱住儿子。
王父在客堂间正襟危坐，见儿子回来心里同样很高兴，但却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爸！”王晓籁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兔崽子，你舍得回来了？是外面混不下去了罢！”王父怒气未消，说起话来夹枪带棒。
自王晓籁走后，家里收到过他一封来信……
王晓籁“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爸，对不起，儿子让您担心了！”
王父冷哼一声道：“我才不担心你呢，你翅膀硬了，眼睛长在了头顶上，说走就走一声不吭，我这个无用的父亲哪里还管得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