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玉板,顾爻面色沉凝,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微往里蜷了蜷。
只有不到三年了啊……
袭越觉得自己的小丞相有些不大对劲,明明昨日还是好好的,怎的今日就这般生疏了。
整场早朝都没有和自己有半分对视,将克己复礼做到极致。
往日总会偷偷抬眼看自己的人,如今倒是变得这般冷漠。
早朝时人多眼杂,袭越也不便多说。
下朝后却把人留了下来,屏退其他人,他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俯瞰着低眉顺眼的顾爻,倒觉得越发看不透了。
扬起一个温和的笑,袭越缓步走下台阶到顾爻面前,温声问道,“乐安今日怎么了?”
顾爻死死掐着手心,听到午夜梦回都会回荡在耳边的熟悉声音,心底的恨意翻涌,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以为他再次见到这个人,他能控制好情绪的。
毕竟,这辈子,他们只是君臣,也只会是君臣。
他眼眶酸涩,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他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他顾家满门?
既然给了永远相信他的承诺,为什么又言而无信?
顾家百余口还不够,为何要牵连樊家?
他想问一句,午夜梦回,那无辜之人累累白骨堆砌的王座,你坐得可会心安?
可是现在顾爻什么都不能说,多年的恨在心中早已成了一块剜不去的毒疮。
深入骨髓,痛彻心扉。
袭越感觉到自己的丞相不太对劲,不抬头看他,身子也在发抖。
他以为他得了什么病,伸手就想把人搂进怀里。
可是他刚伸手,顾爻就猛地后退,将他的手狠狠拍开,好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抬头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惊恐和……恨意。
虽然只是一瞥,顾爻就低下头去,但是袭越觉得自己不会看错。
他觉得今日的顾爻实在太过奇怪了。
顾爻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不应该,可是他实在控制不住。
前世是袭越也是这般,在昏暗潮湿的地牢里,温柔地触碰着他,却在下一刻毫不犹豫将鞭子甩在他的身上。
太疼了……
以至于顾爻对于袭越的触碰都有应激障碍了。
勉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顾爻不敢抬头,他怕泄露自己的情绪。
今日不能再留了。
顾爻低着头跪下,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好似压抑着千思万绪。
“陛下,伤及陛下龙体,微臣罪该万死”
说完,顾爻也不看袭越,保持着俯身跪拜的姿势。
袭越怔愣地看着自己被顾爻拍开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看起来可叹又可怜,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听到顾爻的话,他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袖中。
“无妨,既如此,顾卿今日就回府歇息吧,顾卿是我大宣栋梁,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听到袭越的回答,顾爻谢恩,起身离开。
离去的步伐急促而凌乱。
袭越盯着顾爻离去的背影许久,看着这空荡荡的大殿,良久才开口。
“应一,跟着乐安,看看他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隐在暗处的一道身影抱拳,悄无声息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