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袭越期待的眼神,顾爻喉头哽咽,从前不敢奢望的事摆在自己眼前,如今倒不敢再生妄念了。
倒觉得有些荒诞。
这破落身子,还是不要累及别人声名了。
他跪下俯身,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像是耗尽了顾爻所有的气力,他喘着粗气,说着断断续续的话,“此举不妥,恐惹人非议,有损,有损……有损陛下圣明。
微臣,仍是……戴罪之身,不敢奢望于陛下身侧,求陛下收回成命。”
顾爻单薄的身形微微颤抖,石砖已透着秋日的寒凉,冻得顾爻的膝盖如针扎般疼痛,浑身上下连骨头缝都透着凉气。
仿佛又回到那日的雨天。
雨是真的大,也是真的冷啊。
袭越心里有些失望,手上却赶紧把人扶起来。
这地砖这么凉,乐安的膝盖肯定已经开始疼了。
“都依你,那宴会着实也没什么新意。”
他只是想让所有人知道,顾爻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这几日,两人关系逐渐缓和。
像是又回到了最初。
两人都默契地不去想未来。
因为二人都心知肚明,没有未来了……
顾爻看着袭越,提出了入宫以来第一个请求,“陛下,宫中的桂花开了吗?臣想出去看看。”
袭越看着顾爻希冀的眼神,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叹了口气,伸手拉过顾爻微凉的手放在手里捂着。
顾爻笑笑,默许了袭越亲昵的动作。
“那乐安可要穿多点,木樨亭边的桂花最好,离朕的寝宫也近,我让人装上防风的围帘,再点上炭盆,天有些凉了,可别着了风寒。”
听着袭越仔细的叮嘱,顾爻没有搭话,只是脸上的笑漾得更大,看起来满是温柔。
戏台子都搭好了,这戏,也该唱起来了!
合宫夜宴上,袭越总感觉心慌,让人有些坐立不安,可他却不能挪动半分。
艰难坐到宴会结束,袭越快步往寝宫走起,路上就碰见来报信的小太监。
当即就给袭越跪下了,“陛下,顾大人吐血昏倒了,太医说,说……”
小太监瞄着袭越的脸色,吓得不敢再往下说。
袭越稳了一下心神,看着那小太监,沉声道,“说什么了?”
木春很有眼色地上前虚扶住袭越。
小太监被袭越吓得一抖,朗声道,“太医说,说顾大人可能过不去今夜了。”
袭越只觉得一道惊雷劈在了天灵盖,让他的脑子都不甚清醒。
不然他怎么会听到这般消息。
乐安又怎么会出事呢?
明明他送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还冲着他笑了。
怎么会熬不过今夜呢?
木春扶住踉跄了一下的袭越,心中虽然难受,但还是要开口劝慰一下袭越。
“陛下,您……”要保重身体。
话还没说完,袭越就一把甩开木春的手,朝着寝宫方向疾步而去。
木春叹了口气,只能在心中祈祷着顾爻吉人自有天相。
不然袭越这般姿态,怕是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