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上京城热闹起来。
各地的藩王入京,连暗地里倒是有些蠢蠢欲动了。
尤其是沈府的门槛,这几日都快要被踏破了。
不论能不能看上沈徇棠这个阉人,但现在他一手遮天这是事实。
算得上是这上京城的地头蛇。
他们这些算是“过路人”的,自然是应该留下些过路费。
就算心里对阉人嗤之以鼻,但明面上还是要过得去。
顾爻一个都没见,全都交给管家去应付。
他还要进宫去盯着晚上的夜宴。
藩王觐见,自然是重中之重。
冯阁老和顾爻面对面坐着,品着顾爻府里独有的药茶,只感觉神清气爽。
前院的嘈杂即使隔得这般远,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
他笑着看向面前容貌昳丽的青年,“沈掌印府上客人很多啊。”
顾爻轻抿一口药茶,带着微微的苦味,他微微皱了皱眉。
要不是为了养身子,他也不会屈服于师兄的淫威之下。
这茶好像还挺贵的。
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冯阁老,微微一笑,“都是些面子上的事情罢了,冯阁老府上客人也不少吧。”不然也不会来我府上躲清闲了。
后半句话,顾爻没有说出口。
他本就名声不太好,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拒客。
可是冯阁老不行。
又不想应付那么多人,那就只能选择拉沈掌印出来当借口了。
不过顾爻也不在意就是了。
毕竟,下午和这老头下棋下得挺开心的。
他不介意这一点小小的利用。
两个人倒是达到了难得的和谐,在沈府的后院中,偷得浮生半日闲。
作为阉党和保皇党两派地位最高的人,只要不站队的藩王,总要两边都拜会一下。
毕竟,谁也不知道最后谁会赢。
冯阁老笑了笑,没有说话,抬手轻呷一口茶。
顾爻撑着下巴,看向院中已经开到颓靡的桂花,姿态有些懒散。
见对面的小老头好像很喜欢这茶,顾爻计上心头。
“冯阁老喜欢这茶?”
冯阁老微微一愣,看着自己手上的杯子,微笑道:“这茶喝起来让人神清气爽,确实是上上之品。”
言下之意,他很喜欢。
顾爻抬手招来下人,“既然冯阁老喜欢,就带一些回去吧。”
青年脸上的笑秾丽而明亮,晃得冯阁老有些失神。
看着那双在阳光映衬下显得有些清透的焦糖色眸子,冯阁老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这个眸色,还真是不多见。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那就多谢沈掌印了。”
***
等到正式夜宴这一天,顾爻坐在离步韶栾最近的地方。
对面就是亲王中地位最高的宁亲王,步谦言。
看着对面晃着酒杯明目张胆打量自己的步谦言,还有底下那些个明里暗里的打量,顾爻就装作看不到。
他看着对面那快要将自己盯穿的人,无奈叹了口气。
举起酒杯,朝步谦言扬了扬。
算作是打招呼。
步谦言一愣,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带着和这虚伪夜宴格格不入的豪爽姿态。
坐在上首,一直关注着沈徇棠的步韶栾看着二人的互动,眸色一暗。
再看到沈徇棠将也一饮而尽的时候,本就蹙着的眉头皱得更深。
病都没好,就喝酒吗?
不会难受吗?
接收到少年带着些不认同的关心目光,顾爻牵起一个安抚的笑。
他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点数的,今晚肯定有很多人要给他敬酒,所以,他的杯子里都是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