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做傻事,好吗?”
那张漂亮又苍白的脸上牵起一抹笑,没有看向眼前的人,反而越过白副将看向那石碑,目光悠远,极力压抑着颤抖的声线。
“我,不会的,我会替先生成为刽子手,将那些畜生一刀一刀剐下来。
诸身罪孽,皆在我一人,那些人没有先死,我怎么能死呢?”
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狠戾,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闻言,那搭在红衣肩膀上的手顿了顿,白副将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言。
阎郁站在墓碑面前,盯着那墓碑许久,却未发一言。
他有千言万语想和先生言说,可心中那口郁气却又让他不知道该说些。
伸出指尖,他轻抚着顾爻二字,光是看着这两个字,心尖就已经开始泛疼。
“先生……”
微风拂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声,寂静的林间,只余下一声叹息。
白副将等着阎郁出来,却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陈柏还在吗?”
白副将话还未说完,阎郁就先一步问道。
看着阎郁那仍然苍白的脸,白副将却总感觉有了几分不同。
就好像,有了什么重新为之追求的东西。
他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总归是好事。
谁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只是依着陈柏离开时那灼灼的目光,判断出两人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定。
陈柏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收拾东西急匆匆就要走,阎郁也并未拦他。
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阎帅,你恨我吗?”
捻着佛珠的手一顿,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偏头看向房中摆着顾爻灵位的神龛,声音悠远,“怎么能不恨呢?”
阎郁没有再多言。
若不是为了救陈柏,他的先生或许就不会死。
若不是为了那狗屁的舍己救人,他们本该和和美美。
而不是如今这般阴阳两隔。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中弥漫,陈柏也知道了阎郁的意思。
恨的。
陈柏自嘲一笑,捻了捻指尖,将指尖搭在那表上。
他也恨自己。
他何德何能能让阿爻来牺牲自己救他。
阿爻是情报天才,要是活下来,比他能发挥的作用大得多。
闭了闭眼,陈柏压下心底的沉痛,转头朝阎郁轻笑道:“那我这条命先押着,等到雨过天晴,天光破晓的那一天,这条命,任由你处置。”
而现在不行。
他背着两个人的信念与愿望,定要一路走下去的。
说完,陈柏不再看那坐在椅子上的人,转身离去。
阎郁的眼珠动了动,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低下头。
谁稀罕呢?
先生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