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燃是在一个十分狼狈的时候见到陈昭的。
他的母亲自从被他的父亲赶出来,精神状态一直就不太正常。
那个菟丝花一般的女人失了依附,从此一蹶不振。
余燃恨铁不成钢,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而他的噩梦,也是从此开始。
原本也算是锦衣玉食的少爷却只能回到破败的乡下。
更让他不能忍受的是他明明是一个男孩子,却被女人套上了小裙子。
余燃也想过反抗,可换来的却是女人变本加厉的责打。
温柔的外婆蹒跚着步子上来护着他,却跟着他一起承受女人的歇斯底里和不分对象的责打。
他知道妈妈病了啊,可为什么要将气撒在他的身上呢?
外婆抱着他哭,他也抱着外婆在哭。
久而久之,余燃就不反抗了,甚至是有点期待。
因为他的母亲只有在给他扎辫子的时候才会温柔地朝他笑。
仿佛又回到了他小时候,他的母亲也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啊。
会给他讲故事,会给他做小点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在他的母亲发现他那个父亲出轨开始的。
原本温柔的女人变得歇斯底里,无理取闹,不停地砸东西,发了疯似的吼叫。
她努力想要挽回那个男人的心,却被他无情抛弃。
他搂着更年轻漂亮的“真爱”,将陪他打拼的糟糠之妻弃若敝履。
他们没有地方去,母亲沉默着,将他带回了乡下外婆家。
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原本锦衣玉食的少爷就承担起了照顾母亲和外婆的责任。
在其他孩子都在母亲怀中肆意撒娇的年纪,余燃却已经学会踩着凳子在灶台上做饭。
他把那座小屋收拾得干净又整洁。
隔壁的陈爷爷是个很好的人,和整个村子里都格格不入。
他的院子永远干净又整洁,木质篱笆内种的是满园的栀子花。
每到花开的时候,远远地就能闻到那沁人心脾的香味。
陈爷爷很温柔,人也很好。
他还养了一只中华田园犬,黄色的,叫做雪碧。
他总是会笑着和别人介绍,这名字是他孙子给取的。
他心疼余燃一家孤儿寡母的,总会多帮衬着些。
那是余燃儿时不多的温暖。
村里的孩子总是骂他“娘娘腔”,“死变态,”。
小孩的恶意总是格外直白又恶毒。
所有人都孤立他。
余燃也不在乎,他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
可总有人上赶着要找茬。
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天。
余燃提着刚去田间拔的小青菜回家的路上,陈爷爷笑着朝他招手,送了他一盆栀子花。
余燃是有些意外的,因为那是陈爷爷第一次送人栀子花。
那些花,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有人来讨要,他都没给过。
陈爷爷只是笑呵呵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看你扒在围栏上看了好几天了,这是前几天刚刚送来的小苗,还以为会死,移到盆里没想到活了,就送给小燃吧。”
老人的目光中透着些怜惜,他指了指那含苞待放的栀子花,“小燃也要像这栀子花一样,要开心坚强啊。”
余燃抱着那盆小小的栀子花,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