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烈酒灼心,却好像能压下世间一切哀愁。
顾爻晃着酒坛,看那高悬在天上的明月,好像都出现了重影。
他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沉眷撑着手臂半躺在草地上,就看见素日清冷稳重的人此刻却像是扑蝴蝶一般,不停抓着什么,他笑着,看着,仰面又灌下一口烈酒。
头顶同样是高悬的一轮明月。
同样的场景。
却不再是孤身一人。
月下共饮,终究是做到了。
不再是“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这个人,真真切切就在自己身边。
沉眷一时竟分不清此刻的自己是完颜珏还是沉眷,他好像又是那个掌管西菱二十多年的王。
西菱的子民都说他是个好首领,是个好的君王。
却没有人知道,午夜梦回,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丧家之犬般可悲。
他曾经遇到一颗明珠,却没有将他带走。
后来明珠跌入尘埃,混在血泪之中摔碎。
他曾经被一轮明月照耀,却没有抓住他。
月光之下扬着肆意笑容在“扑蝴蝶”的人好像是那镜花水月,是他发的一场癔梦,醒来了,西菱的王帐依旧空荡。
他的枕边依旧寒凉。
沉眷在迷蒙中放纵自己。
他伸手一把抓住顾爻的胳膊,本就脚步不稳的人,直接被带得脚步趔趄,直直栽进他怀里。
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顾爻感觉脑子更晕了,还没来得及说话,细细密密的吻随之落下,迷迷糊糊间,顾爻感觉自己的手腕好像被人压住了。
烈酒燃起的温度,久久无法消退。
将人的理智全部烧断。
秋日干涸的山谷之间突发山洪,皎洁的月色之下带起一阵奔腾的水声,山谷间回荡着风声,卷携着草香,融合成一曲哀婉的调子。
是远处传来的马头琴声。
篝火旁无知无觉的人依旧载歌载舞。
溺毙在这场山洪之中的,只有两个草原上外来者。
漂亮的悬丝傀儡,瓷白的肌肤被逼得通红,坏心思的表演者,控制着他做出许多优美的动作。
一出戏到了高潮之时,漂亮精致的悬丝傀儡像是濒死的天鹅,紧紧攀附在表演者身上。
而安抚好自己手中的悬丝傀儡,是每一个表演者必修的功课。
而沉眷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温柔拍着人偶的脊背,将他放在最高的位置上,“大人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其实好戏刚刚开场,又如何能这么快收场呢?
只是失去了思考能力的悬丝傀儡,只能相信牵线的人。
无论牵线的人想要做什么。
他都只会遵从。
远处的篝火都已经熄灭,只剩下星星点点的亮光。
皎洁的月色下,身形颀长的少年抱着自己的爱人,缓缓向着来路回去。
而累了一晚上的爱人已然睡熟。
少年贴心地为他整理好汗湿的鬓发,神思却已经飘到了九天之外。
他觉得,这酒,还是可以多喝喝的。
有利于接下来的冬日暖身。
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