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净尘不愿多言,顾爻也不强求,他点了点头,牵着沉眷的手缓缓走上台阶。
清晨的光芒洒进正殿之中,为正中的佛像镀上一层金光,面部丰腴,鼻梁挺直,唇角微微上翘,垂下的眼眸中带着悲天悯人的光芒,像是能包容世间的罪恶,能渡尽世间的悲苦。
正中央的蒲团上跪坐着一个人,背对着门口,清脆的木鱼声和诵经声在空旷庄严的正殿中回荡。
他却并未开口。
顾爻垂了垂眸,牵着沉眷的手上前,先从香案上取了三炷香,认认真真拜过,他跪坐在另一个蒲团上,想要叩头,却被一只枯瘦的手轻轻扶住。
“施主无所求,便不必求了。”
顾爻顺势起身,偏头望着出声的人。
一身百衲衣,洗得已经泛白,面容枯瘦,目光却是清明,不像是个香火鼎盛的寺庙方丈,更像是田间锄地,精神矍铄的老头。
唇角含着笑,看起来极为和善,一双眼睛像是能看尽世间万事。
他伸出手,示意顾爻坐下,“施主有何想问的,便问吧。”
顾爻也不客气,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蒲团上,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老人,生怕错过一丝表情,“净尘师父与顾家有何渊源?”
方丈似是没想到顾爻心中满腹疑问,先问了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转向净尘,小小的人拿着比自己还高的扫把,静静扫着院中的落叶。
像是万事万物都掀不起他半分情绪。
方丈收回视线,轻叹一口气,放下腕间转动的佛珠,“他欠顾家一条命。”
顾爻心中一紧。
方丈继续道:“净尘出生那年,恰逢蝗灾,他的父母一路北上逃难,却终究是无力抚养,在寒冬腊月,将他抛弃在京城街头。”
顾爻垂了垂眸。
他无法评判这父母做法对不对,在那种境况下,易子而食 析骸而爨都是正常的。
他们虽然丢弃了净尘,却也是为他博得了一线生机。
扔在京城街头,至少不用担心会被人吃掉。
就算是死,也能有个全尸。
“而救了他的人,名唤顾济舟,是当时的户部侍郎。”
顾爻心的心被猛地一牵。
方丈言尽于此。
“这孩子是天生的佛子,可就算如此,若无人救,他也会死在那个寒冬腊月,当年我受陛下邀请,为蝗灾中死去的难民祈福,碰到了顾侍郎,一眼便看出这孩子佛缘深厚,就将他带了回来。”
说到这里,方丈的眼神软了软,“我老衲不算是佛缘深厚之人,也参不透那最高深的佛法,若无净尘,这辛元寺都不知该交到谁手上。”
顾爻沉默不语。
方丈又道:“但他终究是牵扯了俗世因果,那就是要还的,佛家讲求因果循环,他欠了顾家一条命,自然也要还的。”
心中的疑问被解开,顾爻站起身,也不再多问,双手合十,弯身行礼,“多谢方丈解惑。”
说完,作势就要往外走。
方丈却是一愣,“施主不需要解惑吗?”
顾爻踏出门槛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不必了,方丈也说,佛家讲求因果循环,那一切便都是有因才有果。”
而他为什么会成为顾爻?
为什么第一次任务与沉眷错过?
也都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