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爷摇摇头,“这,我娘子叫杜蓉,有爹有娘的,且翠娘落水时已经六岁了,应该记得自己的家。她跟我去外祖村里从来没说过熟悉、认得之类的话。”
李雨微引导他思考,“那你回头想想,你娘子对你外祖和村长家都很好,孝顺得跟亲女儿似的吧?”
“这么说,还真是,不过,爱屋及乌,娘子帮我做这些不是正常吗?”
“那你再想想,成亲几十年,你娘子是不是凡事要压你一头,对你管得特别严格?但始终都是爱护着你?”
“这倒是,这几条街谁不知道她是个河东狮吼,年轻时,我稍有不顺着她的意,便拿着锅铲追我好几条街。”
“唉,孟大爷,她就是翠娘啊,她应当是早就认出你来了,因为恨你推她落水,所以磋磨你。但又真心喜欢你,所以一辈子都爱护着你呢。”
“啊?杜蓉真的是翠娘吗?”孟大爷实在难以相信。
他思忖了一会,提出了疑问,“翠娘当年被我扔的石子伤了额头,留下伤疤,但杜蓉并没有呀。”
“小小疤痕,自然是找大夫去除了。”
孟磬沉默了好一会,愧疚之余,又有些伤感。
“杜蓉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未从挑破,是用一辈子来报复我啊。”
“诶,孟大爷,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孟大娘她的心可比大海一样宽容,她是担心你知道了尴尬羞愧吧,为了照顾你的心情,才隐忍着连亲爹娘都没去认。”
孟磬再次沉默,翠娘对他,从始至终都爱得深沉。
若不是他心胸狭隘,翠娘也不会被江水冲走,流落他乡。
幸运的是,翠娘没有被江水淹死,还机缘巧合遇到他,也有机会经常去看望亲生父母,虽然没有相认,但也尽了一份孝心的。
孟大爷蹒跚离去,至于他回去后如何面对娘子,就不得而知了。
孟大爷走后,时间尚早,李雨微如今不宜久坐,便出去散散步。
只见念念与隔壁的金掌柜在门口唠嗑,二人说得眉飞色舞。
李雨微凑过去一听,二人还吵起来了。
金掌柜信誓旦旦地说:“是真的,我看得十分真切,真的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她一袭锦绣青衣,气质清冷,就坐在巨石上凝视着我。”
念念一脸不信,“逐光山怎么可能会有人啊?还是个妙龄女子?你是老眼昏花了吧?”
逐光山李雨微是知道的, 逐光,并不是追逐光明之意,而是逐渐光秃秃的意思。
它位于岭南的梅城与越州交界附近了,那片山脉怪石嶙峋,草木不丰,确实是人迹罕至。
二人见李雨微出来了,停下了争论。
念念半开玩笑地说:“夫人,金掌柜大概是眼睛不大好使了,你能帮他看看吗?”
李雨微在椅子上坐下,笑道:“我倒是挺有兴趣的,金掌柜可以给我讲讲吗?”
有人愿意听他的故事,金掌柜连忙拖了一把椅子坐下,开始了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讲述。
原来,他前几日从外地回来,路过逐光山,忽然有想爬上山顶观光的念头。
于是带着几个小二准备了一番,于破晓之际就出发了。
当然,逐光山没那么好爬,他们最终只爬到了半山腰,前面实在太陡峭了,无法再前行。
于是在一处稍微平坦的石林休息观光。
小二拿出碳炉烧水沏茶、烤肉,清风徐来,十分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