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想自己刚才还跟对方的父亲寒暄一阵子,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压抑着不耐烦:
“你跟着我做什么?”
对面的女孩瞬间脸色发红,拳头也捏得紧紧的,仿佛十分紧张。
这让他不禁又有些心软。
怎么说也是个年轻秀丽的女孩子,脸上的伤疤如今还隐约有一道。他不是那种只看中皮相的人,尤其对方也是实打实的拼杀过……
这么对待,是否有些残忍了?
这么一想,他又忍不住放柔语调:
“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向白羽走过去,对方却如同林间惊惶的小鹿一般迅速后退一步,好半天才攥紧拳头紧张的说道:
“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便一阵风的迅速窜进了大厅中,动作格外灵敏。
吴越看着她的背影,也莫名的笑了起来。
但转头想起他妈和王阿姨之间的那笔烂账,不由又头痛起来。
……
而这边宴会结束后,好不容易忍到下车回到自己家,白羽才刚进屋就迅速窜到楼上卧室,然后抓起枕头疯狂的往床上摔摔打打——
“神经病!”
“恶心人!”
“下头男!”
“自恋狂!”
“油死了!”
“白羽,”做母亲的上来轻轻扣了扣她没关上的房门:“声音小点。都升职了,可不能再这么沉不住气呀。”
白羽气哼哼的把枕头摔到床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这才咬牙切齿道:
“怎么沉不住气?我都在宴会上憋了一两个小时了,我可太能沉得住气了!”
她说完又站起来,哼哼转了两圈:
“有时候真讨厌我自己,为成大事太能忍了!当时我就把该把他的猪头抽烂!”
什么东西!
这个状态自打女儿去吴越身边请教之后就经常出现,当妈的已经有些习惯了,此刻仍是柔声细语:
“你想走捷径快速收拢他身边的人,该吃的苦头总得吃吧。”
“再说了,你忍耐的本事也确实不过关,不然跟他谈一段感情,说不定进度还更快些。”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却成功让白羽冷静下来:“妈,你真是的,我异能可不弱呢,就这样还要跟他谈感情?不如让我去荒原上杀个十天十夜好了。”
“呸呸呸!”当妈的再也维持不住云淡风轻,这会儿走过来拿起枕头敲了一下她的头:
“在花园待10天10夜是很好的事吗?”
“看看你脸上的疤!再接近一点眼珠子都要掏出来!”
“你才出几次任务就这么敢拼?都不想想我跟你爸吗?”
摸了摸脸颊那道伤疤,白羽的脸上也有些后怕,但随即她又得意起来:
“妈你是没看到我弄死那黑寡妇蜘蛛的模样——多酷啊!”
“而且我这么拼一把也不是白拼的,你瞧,升职了,手底下有人了。吴越身边的那群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对我也都有了初步印象,应该还不赖。”
“花城那边的防御军内部,对我应该也挺有好感……”
“嘿嘿……”她忍不住又畅想起来:“有生之年,我也得是个将军!”
转头想起另一个将军,她又厌烦地皱起眉头:“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啊!”
“我都跟他说了,我是去学本事的,我每天还找他打架想尽快提升自己……踏马的这狗登西打架不好好打!整那怜香惜玉的死出!”
“我要不是拼命加练,这回荒原上就要吃大亏了!”
“还有他看我那眼神——哦哟,油死了!切磋的时候被我伤到了,还装模作样的说什么【小丫头手还挺狠】……”
想想那一副包容的语调,白羽越想越气:
“都说了武斗场内只有对手!没有男女!”
……
“小丫头手还挺狠……”
此刻在花城医院里,也有人默默放下镜子,面容麻木眼神茫然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病房里暂时没人,输血加各种药剂调整的周潜终于从昏睡且虚弱的状态中醒来,第1件事就是找护士要了面镜子。
好家伙!
这一看差点让他表情都崩了,之所以没崩,还是因为伤疤在生长且绷得太紧,一动就被拉扯着,感觉又痛又古怪。
只见镜子中的男人皮肤微黑还是那个微黑状态,可左脸从太阳穴到颧骨那里狠狠一道伤疤,右脸从脸颊到下颌骨,同样也是一道狰狞的伤疤。
之前医生说划得太深了,疤也有些重,他还没体会到,如今看着那粗黑又长的疤痕,实在是有些绷不住了。
难怪他一个糙老爷们儿,医生在他醒来后还做了好一番思想工作——中心话题就是接受自己的容貌,或者攒多多的分儿,以备去帝都进行三五次修复手术……
再把衣领往下扒拉扒拉——从脖颈两侧到锁骨,再到胸前上臂手肘,手掌……
尤其是小臂内侧那一道长长的疤痕,这要是再狠一点不止血,直接就能把他送走!
他放下镜子,不知为何想起了妹妹周宁以前推荐他看的一本国外童话,里头魔法师用的个什么咒语……是叫神锋无影还是四分五裂啊?
出来的是不是就是这么个状态?
此刻他放下镜子,暗暗咬牙——亏得有蔷薇走廊在,他能把事儿瞒住,不然随便用点药还是什么方法,再划拉几刀就能把这么难清的毒素清除……
怀榆以后,怕是再没有一点安生日子了!
想到这里他又头痛起来——
这臭丫头,嘴甜怎么不长心眼儿呢?
他们才见过几次面啊?
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吧?
他还带人不小心毁了他的房子呢,怎么就敢这么直接的付出!
握紧镜子,周潜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当中——
怀榆她,不会还要来医院探望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