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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超市里的水果反而比商店里的更新鲜。今天人多，陈树感觉买个头小的水果更合适，不然的话瓜要切，个头稍微大点的一人拿一个就没了，难凑数。另一方面还考虑到自己摆盘适合搭配的颜色。
“啊ma（第四声），车厘子那个男孩送来有，我们再买点小番茄、龙眼和提子吧。不用削皮也不用切。”陈树冲她挑眉。
“龙眼还不用洗是吧。”奶奶的话外音明显是说她懒。
两人还挑了好看的一次性桌布，本来想买乳白色底上面印着小碎花的，很有韩式小清新的感觉，但是想到大过年的还是喜庆点比较好，买了红白格子相间的。
“小杨今天干嘛呢？”奶奶装作不经意间的问。
陈树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挽着她，“走亲戚呢，今天去他姨妈家吃饭。”
“哦，我挺喜欢这孩子。”
“才见过几次，你就喜欢了？”陈树没忍住笑出声。
“活了这么多年，看人肯定是比你准的。”奶奶没理会她，反倒是正色说：“你以为初中的时候，那些男孩在我们家楼下喊你名字我不知道啊，还有放学经常绕路走到我们这条街上。不过还好，你压根没开窍。开窍了我也能给你看牢。”
“啊？！那时候他们说我家附近有网吧，他们去打游戏，我没多想。在楼下叫我名字那个，我其实在楼上看到了，想问他什么事，发现他爸爸冲上来就给了他一耳光，给我吓蒙了，我就假装没有这回事，不然他肯定觉得丢脸死了。”自己不是真的没有开窍，而是没有遇到真正心动的人。觉得同龄人太幼稚了，老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还觉得自己帅翻天了。
“嗯，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奶奶紧了紧手臂，孙女已经高出自己半个头了。
“他挺好的，我脾气不好，你知道的。”陈树热了眼眶，“你还得送我出嫁，还得帮我抱娃，我们说好了的。”
“好。”
一路无话，紧紧挽在一起的手臂，温暖彼此。
舅妈一家到的时候陈树正在完成水果拼盘，乖巧地笑着喊人，陈树最怕舅舅了，舅舅的脸简直就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扑克脸。在舅舅面前，陈树绝对是夹紧尾巴做人，俨然就是大家闺秀的代表。
老陈带着大舅哥去客厅看电视，舅妈也很贴心地撸起袖子到厨房帮忙。
表姐凑过来：“看来以后去了婆家你也算是有一项勉强上的了台面的技能了。”
“去去去~也不知道早点来帮我。”陈树搞定最后一份，拎了串提子犒劳自己。
“趁她们没来，去你房间呆一会儿。”表姐推着她肩膀往外走。
两个人躲进了陈树的房间，每次陈树去她家就是认真考察她的护肤品专区，表姐来这，一定是打开衣柜挑挑拣拣。
“这件挺好看的，还有这件，这件皮衣我也试下。”一边评价，一边无比自然地往身上套。
陈树早已习惯了，靠在床头，吃自己的提子。“别太过分啊。”
表姐根本没理会她，最终顺走了两件连衣裙，还有一件皮衣外套。“这个给你，春节限定款。”她从包里掏出个小礼盒，礼盒是布艺的，而且正中间是一颗盘扣，传统而精美。
陈树迫不及待地解开盘扣，里面是两支口红，鎏金的壳体，“哇，这个色号好美，干枯玫瑰的感觉，这个南瓜色也好看，刚好都是我很喜欢的。看来我不亏，哈哈哈哈。”
“切~怂样。”表姐坐在床的另一侧，“话说，那男孩怎么样？你爸妈怎么说？”
“就那样嘛，我妈好像还算满意，我爸就不知道了，摸不清他的态度。”陈树摆弄着新口红，“昨天我妈主动让我叫他到家里吃饭了。”
“啊，那应该是可以的，你爸至少也没说反对吧。”表姐有那么一瞬间很羡慕她，自己最近被相亲这件事弄的很疲惫。
“嗯，那倒是没说……”陈树刚想问她最近如何，就听到几个女人的声音，不用猜都知道是姨妈一家来了，三位表姐的笑闹声已经轰到楼顶了。
“赶紧下楼，我要把我房间锁上！”陈树慌忙起身，拉着表姐就往外冲。
“你这反应真是绝了！”表姐跟在她身后下楼，轻声说：“送你口红的事可别说。”
“我又不傻。”
“啊晶，你和啊慧还是这么好。”二姐看到她们两个走楼梯还要说悄悄话。
“嗯，毕竟一起睡过那么多个晚上。”陈树调皮地眨眼睛。
看来她们还不知道自己谈恋爱的事情，心中的巨石算是落地了。
不得不说女人多的地方真的很吵，但是陈树觉得奶奶和陈女士沉浸其中，各种邻里的八卦，然后谁家的婆媳怎么的，谁家的又生个男孩……三位表姐则是围着表姐关心她的终身大事，三个人的婚姻观完全不同，你一言我一语的，陈树听着头疼，偷偷给表姐发微信，让她赶紧随便吃点，然后找借口开溜。
“我吃饱了，你们慢吃，我去一个老同学家转转，好多年没见了。”表姐怼了怼陈树，“她家在老街的巷子里，有点难找，你帮我认下路。”
“好的，老街我很熟的，我也吃饱了。”陈树认真地收拾了两人的碗筷，然后挽着表姐的手臂就出门了，走出十米开外的时候两个人终于绷不住开始大笑。
“我发现你现在情商变高了，以前你都是和她们正面杠。”这个表妹在自己心里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脾气上来天王老子都不怕，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怕上了自家老爸，后面越来越收敛了。
“嗯，那时候小嘛，其实最主要的是因为我听到有人说我没有教养，不尊重长辈。你也知道，我都是跟爷爷奶奶长大的，那如果我没有教养的话，是不是在打脸我爷爷奶奶还有我父母。”陈树觉得自己无所谓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形象，只想做真实的自己，不喜欢他们老是用一种过来人的高姿态来对自己说教，但是奶奶是自己的底线。“现在这样或许是证明我长大了吗？大人原来要隐藏真实的自己。”
“哎哟~怎么突然这么伤感了呢。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的，当你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和立场的时候，我很欣赏你的勇气，现在说明你成熟了。我们不赞同别人的观点，并不是只有正面去争论这一个办法。我们也可以以柔克刚，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可以知世故而不世故，对吧。”
“嗯，你知道后半句吗？历圆滑而留天真。我一直觉得你有一种温婉的气质，不争，但是又不苟同，总是有一种温柔的力量坚定自己的立场。”陈树觉得自己的表姐很好，说完迟迟没有听到她出声，扭头发现她居然落泪了。
“什么？你怎么了？我说啥了？”陈树第一次见她哭，真的手足无措了，她永远都是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个，任何事她都能沉稳地解决，怎么就哭了。
“这是我听过最好的评价。”表姐用袖口擦拭眼角，又笑了：“此刻是我这个春节最开心的一刻。”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舅妈逼得紧了？”陈树觉得她有心事，这几次见她都觉得她的气场有些不对。
“没事，走，姐请你吃烤红薯，我闻到香味了！”表姐拖着她走的很快，可能走的够快，烦恼就追不上。
